兩天後,入夜。
烏雲密布,星月無光,天地間遊走著詭譎的陣陣陰風。
易京北門外,一隊隊的兵馬正徐徐出城,借著夜色的掩護,默默的向著北麵而去。
一身金甲的袁紹,昂首扶劍,緩緩的向著城外走去。
城門旁,沮授和文醜已等候多時,見袁紹到來,沮授拱手道:“主公真的決定親自率軍前去劫營嗎?”
“玄德說了,那些幽州將士半數是被高幹脅迫,未必是真心想要反我,隻有我親自出現,才能擾亂高幹軍心,確保此翻劫營能夠萬無一失。”袁紹一臉的毅然。
沮授沉默片刻,幾番欲言又止,卻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倘若主公生擒了高公子,打算如何處置?”
“這畜牲忘恩負義,意圖謀反,唯有殺之,才能泄我心頭之恨!”袁紹握緊了拳頭,深陷的眼眶中,噴射著切齒的恨意。
沮授身形一震,卻又歎道:“高公子雖然有錯,但他畢竟還沒有做出真正危及主公性命之事,主公就這麼殺了他,是不是有些……”
“殺他一萬次都不為過!”袁紹厲聲打斷了沮授委婉的開解,咬牙恨恨道:“我先前就是對這些小畜牲們太過縱容,他們才會被私心蒙蔽了良知,膽敢置我於身死於不顧,我若不用些鐵血手段,拿什麼來震懾那些心懷鬼胎之徒!”
“可是……”
沮授還待再說些什麼,袁紹已決然道:“我意已決,你不必再多說,隻管與子勤守好易京便是。”
再無多言,袁紹策馬而出,身後呂布也緊緊跟隨在後。
近七千餘袁軍士卒,徐徐出城北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沮授和文醜登上城樓,目送著那後一麵“袁”字大旗,消失在黑暗之中,沮授是連連搖頭,歎息不已。
“真是個絕情之主啊……”一直沉默的文醜,突然間迸出了這麼一句感慨。
沮授臉色一變,急瞪向文醜,那目光仿佛在驚異於文醜,竟然敢說出這等“犯上”之言。
“難道不是嗎?”文醜卻冷哼一聲,“張合被三公子的猜忌給逼反,他非但沒有反思,反而縱容三公子殺了張合全家。韓猛跟隨他的時間,比我文醜還早,就因為他實力不濟,可利用的價值不大,就被他毫不猶豫的犧牲,以換取自己的順利出逃。還有他的妻子,危機時刻,不也是被他拋棄的麼。”
耳聽著文醜曆數著袁紹的鐵血無情,沮授卻並沒有勸阻,嘴角不停的抽動,臉上湧動著複雜的神色。
“也難怪他的幾個子甥,先後的都背棄了他,這可正應了那句話,有其父必有其子啊……”文醜最後一聲歎息中,已掩飾不住諷刺的意味。
“不要再說了!”沮授忍無可忍,突然一聲沉喝。
文醜看了他一眼,苦笑著笑了搖頭,便再無多言。
城頭上,死一般的沉寂,沮授和文醜就那麼沉默著,各懷著心思,注視著夜的那一頭,等著袁紹的消息。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不覺已是過了一個時辰。
突然間,夜色的那頭,傳來滾滾鐵蹄之聲,似有千軍萬馬,正向著易京北門方向狂奔而來。
“難道主公這麼快就回來了?”沮授神色一動,眼中疑色頓生。
文醜等守城的幾千士卒,個個都瞪大眼睛,向著夜色望去。
聲響越來越近,城牆都在顫抖,片刻之後,無數的兵馬殺出了黑夜,從如地府殺出的修羅鬼兵,向著易京狂殺而來。
這哪裏是袁紹之兵,分明是一支攻城之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