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憂的腦子已經超出不正常的範圍,屬於薑書涯無法理解的未知領域。
明明上一秒還在說話,下一秒他已經陷入沉睡。
是真正的沉睡。
薑書涯嚐試著鼓勁一拳打上去,拳風激起他的額發,這小子仍是死豬一樣躺著--嘴裏還咬著從商店順來的吸管。
“I服了YOU。”
於是薑書涯除了登山包之外,又多了一件大型的隨身物品。
扛著一個大男人被人圍觀這種事情,薑書涯發誓這輩子絕不會再做第二次。
這該死的請帖。
薑書涯一路上都在咒罵這東西。
直到他抵達了請帖上的終點--觀瀾山莊。
那是怎樣一片破爛的待拆遷房啊!
黑色汙水遍地橫流,腐爛的菜葉和油垢泛著光,被燒烤攤廢棄的火炭堆在一旁,偶有幾個拾荒者翻尋。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建築風格,青瓦灰牆的房子加上大白灰刷牆的宣傳標語--隻能隱約看到鬥私批修,階級鬥爭幾個字--上麵是濃鬱城鄉結合部風格的宣傳畫,一對豐滿胸部的妖嬈女人在推廣美容產品。過往的行人大多衣著普通神色麻木,像是常年耕種田間的老農,如果不是不知哪個年代刻在太湖石上的觀瀾兩個大字,薑書涯肯定想不到這裏會是修士的聚集地。
本以為是仙氣濃鬱,清幽雅靜的所在,沒想到卻是這麼個地方……薑書涯手一鬆,君無憂破麻袋一般掉在地上。
“哎喲。”
君無憂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大概是看清楚了地方,伸了個懶腰站起來。
“這地方不錯啊。”
薑書涯一頭的黑線。
所謂臭味相投,難道是這種情況?
君無憂倒是自由自在,晃蕩著破了個洞的運動鞋,說:“真是好地方,那群老家夥怎麼找到這裏的?這年頭要在景區找個住處都難,居然還能占據這麼一塊地,大手筆,好氣魄。”
不知道他在讚歎個什麼勁,薑書涯很想捂臉。
突然,氣流一下子停滯,風一下子消失無蹤,窮荒的拆遷區突然空蕩起來,巨大的冰原如電影般呈現,把他和君無憂籠罩其中。雞蛋一般的太陽消褪,天空上出現一輪巨大的圓月,甚至能看到上麵隕石坑的清晰輪廓,清冷如水的月光灑遍整個世界,光線在冰原的反射下滌蕩如海,在他們身上蒙上一層青蒙蒙的光輝。
拾荒者依舊低著頭,路人同樣無動於衷,似乎隻有他們兩人感受到這驚人的景象。
“這是什麼?”薑書涯發現君無憂毫不驚訝,不由動問。
“哦,這就是勢牢‘觀瀾’吧?不愧是薛家,要擺出這陣勢,沒歲月的積累可完不成。”君無憂摳挖著鼻孔,語帶佩服--雖然並不是很用心,聽語氣還沒他對割包賊技術的敬仰。
不過薑書涯的確被震撼到,和韓仙霖在坤江畫下的勢牢想比,眼前的這個的宏大和精密堪稱怪物。
“歡迎光臨。請出示你們的請帖。”
不知何時他們身前出現一名鶴發童顏的老者,穿著灰色的西服正裝,銀絲般的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