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的世界。
巨大的冰原映照著無盡的蒼穹,交彙在地平線的兩個平麵,連接在一起共同詮釋著無垠和廣闊。站在一座冰山的高崖上,薑書涯低頭俯瞰著蒼茫的冰雪大地,除了激動之外更有幾分惶恐。
“冰宮?”
還以為隻是一座宮殿,再巨大再宏偉,薑書涯也有幾分心理準備,但看到一整個世界,他的準備全無意義,仍然被震撼得一愣一愣。
“走吧,前麵的路還很遠。”
手背上的“引”光芒漸弱,薑書涯暗覺不妙。
順著光滑的冰麵滑下,森然冷氣裹在身邊,薑書涯隻覺冰寒刺骨,和正常的霜凍冷氣完全不同,隻溜下數十米的距離,手腳就傳來麻木刺痛的感覺。
豺狼更是不堪,融心蛇毒未除,體力精力不斷衰退。
就算有薑書涯扶著,他一個踉蹌,磕在冰麵上,沁出一縷淡綠色帶腥腐的血,隨後整個人再一次暈了過去。
薑書涯看著他,歎了口氣。
背上豺狼,薑書涯一腳深一腳淺,變成冰原上的一個黑點。
日落。
一輪雪色的月牙高掛,冰晶世界處處璀璨。
暝色幽暗的冰雪森林。
薑書涯雙手聚攏,全神貫注地控製,在他的身前,憑空燃燒著一團烈火,寒流中帶來一絲暖意。
豺狼痛苦地醒來。
“你中的毒越來越深。”薑書涯控製著火焰,嚐試令它變形,卻不停地失敗。
豺狼淡淡地說:“苗疆的巫毒,附骨之疽。沒有毒蛇親自解毒,我已是必死之人。所以,你可以先走一步,留我慢慢等死就好。”
“凍死的感覺並不好。”薑書涯搖了搖頭。
豺狼涼笑一聲,說:“恰恰相反,極度寒冷下,身體反而感到溫暖,就像泡在熱牛奶裏,漸漸地放棄抵抗,慢慢地失去意識,死前完全感覺不到痛苦。”
“你……”薑書涯疑惑地看著他。
豺狼拉開雜亂的頭發,原本的左耳僅剩一個肉團。“當年救得及時,失去了一隻耳朵,兩根腳趾,算是輕傷了。還有好幾個同伴,直接陷入了長眠,無一例外的是,他們臉上都掛著笑。”
“當年?你曾經來過這裏。”薑書涯暗驚。
豺狼虛弱地團了團身體:“省一點靈力吧,哪怕是噬靈體,這樣消耗下去也吃不消。”然後,他稍微頓了一頓,解釋道:“是的,不然你以為‘引’從何而來?隻有‘命定’的人,才能擁有指引的能力,而那個人,就是血狼段天狼。”
難怪……
薑書涯一直奇怪為什麼血狼對仙塚那麼熟悉,而各方勢力似乎對他也誌在必得,他隨手布下的一道塗鴉一般的狼紋,卻能夠開啟和指引虛空中的道路。顯然,原因就在於“當年”的一次冒險,而結果……不言而喻是失敗告終。
“所以,血狼想要再次開啟仙塚,是為了完成當年的願望?”
“不。”
“怎麼?不對?”世上大多數的梟雄,往往都有一個特點,就是對於一個目標的堅持,薑書涯雖然不是梟雄式的人物,但也能稍微理解那種人的心態。
“當年走到最後的人,是血狼和我姐,但出來的時候隻有他一個人。仙塚裏發生了什麼,就算是我也不知道。但,從那以後他就變了一個人,承認殺害了我姐之後,就一個人組織了‘狼群’,隻問實力不問品性,做了很多以往他不恥和不屑的惡,也因為這被冠之以魔將的稱號。”豺狼聲音越來越低沉,“可我一直不明白,他究竟想要做什麼,再開啟一次仙塚,然後承受另外一次錐心之痛?血狼不是那麼堅強的人,除非有什麼特殊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