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樓膾炙人口的十大名菜一一擺放完畢,六個大小不一的精致瓷瓶也被一一安排到位。
初語在店小二的指導下,懷著激動不已的心情,顫抖著雙手,解開了那外觀平淡無奇的酒壇上的封口。
就在那一刹那,濃鬱純正的酒香,傾斜而出,漸漸地彌漫了整個包房。又從那門縫,窗口,泄露出去,向外圍擴散,延展。
酒香在滿室流轉,四溢。初語覺得自己的每一個毛孔都打開了,在輕輕發顫。每一個神經都酥軟了,幾乎化成了一汪水,就連頭發絲都在無風而動,似乎都被熏醉。
他眼巴巴地看著小二一手拿著一個小巧的白玉酒吊子,一手拿著準備好的瓷瓶,小心翼翼地將酒吊子伸進酒壇裏,謹小慎微地打起一吊酒,慢慢地將瓷瓶裝滿。
好不容易等那幾個瓷瓶一一裝滿,初語急不可待地伸出手去,搶來一個酒壺,連酒杯都來不急倒,就拿著酒壺往嘴裏傾了一小口。
酒一入口,就是一股清冽之感,好像是甘霖澆灌入幹涸枯裂的大地,初語覺得自己的舌頭都要化了,心都沉醉了。
他一麵迷迷瞪瞪地喝著自己搶過來得一小壺酒,一麵醉眼熏熏地瞪著對麵的人。
瞧一眼,眯一小口,吃一口菜。
再瞧一眼,眯一小口,吃一口菜。
他那可愛的迷糊模樣,粗俗又自在的神態,顯然取悅了王涵之。他一邊優雅地進餐,一邊注意著對麵的小小少年,心情不約大好。
“涵之——哥哥——,你——你——怎麼——不——喝——啊——?”
一句話斷斷續續地沒有說完,初語一個前傾,一頭砸在麵前的桌子上。
聲音之響,力度之重,連王涵之都覺得疼。那人卻絲毫不覺,額頭頂著一個大包,正咧著嘴,流著哈喇子,倒在桌子上,睡得正香,甚至都有輕微的鼾聲傳來。
王涵之扶額,凝視著那略顯醜陋毫無防備的睡顏,頗覺得有些無奈。但,同時又覺得那睡顏如此地真實和自然,心底裏慢慢流淌出點點的暖意。
“小語,我已有十二年不曾喝酒了,今生,估計我也會滴酒不沾。”他自語自語,似是在向那酣睡著的人進行解釋。
“公子,我來抱小語公子吧。”王佑從旁邊的小桌子那兒起身,砸吧砸吧嘴,心滿意足地摸摸肚皮,湊上前去,主動分憂道。
“提酒罷。”王涵之淡淡地吩咐道。
說罷,他起身,理了理衣襟,走過去,將那個少年抱在懷裏。這個小身軀,有著暖暖的溫度,柔軟得不可思議,並且散發著若有若無的淡淡藥香,他不覺心中大為柔軟,邁步走了出去。
此時,正逢日落。落日的餘暉將西邊的天空塗抹得姹紫嫣紅,一片荼蘼。周圍的山巒亦似披上了一層薄薄的彩衣,勾勒出一種夢幻般的顏色。更不要提近前川流不息的汾河了,太陽的餘暉鋪灑在水麵上,水麵波光粼粼,金色流轉,仿佛一條世間罕見的錦緞,平鋪在河麵上,隨著水流輕輕蕩漾。
可是,再美的景,也不及那人的風華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