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縷從牆壁下漏下來得天光,慢慢地轉換著角度,光線似乎漸漸地強了許多。可這些,初語卻毫不知曉。他不斷地跳躍著,不斷地變換著方位,不斷地甩出石子。
他臉上的笑容是那樣地明媚,像是月下無聲盛開的曇花,純淨透徹,輕盈似夢。看不清他的臉,因為那臉上汙濁肮髒,早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唯有那雙眼睛,抬眼回眸之間,狡黠靈動,流光溢彩,像是夏夜草原上那顆最亮的星星,那樣地美,那樣地熠熠生輝。
拓跋珪從無止境的昏昏沉沉中一睜開眼,就看見了那個瘦小的身影,它朦朦朧朧地,如同一團光影似地,在騰挪跌宕,好像一隻小馬駒那樣歡暢。
那落地的石子聲,清脆悅耳,砸開了他濃稠得宛如漿糊般的思維,使得他的大腦有那麼一刻短暫的清醒。他慢慢地聚焦視線,集中注意力,盡量地忽視身體上極端的不適。
初語捧著手中辛辛苦苦得來的十幾片葉子,愛不釋手地擺弄了幾番,然後鄭重地收在懷中。他抬頭望著牆上那光禿禿的隻剩下枝幹的植物,嘿嘿地幹笑了幾聲,鄭重其事地作了個揖,說道,“不好意思啊,把你的衣衫全扒了,不過,沒關係,反正,來年春天,它們都會長出來的。”
一陣輕笑聲突然在安靜的牢房裏想起,細細碎碎,零零落落,似是氣力不足,又似是忍俊不禁。
“誰?”
初語募地轉身,一枚銀針被他暗暗地扣在手心。
他對上了一張臉,一張宛如太陽初升,彩霞滿天的俊臉。這張臉豔如桃李,明豔瑰麗,像是盛放的牡丹,又像怒放的芍藥。偏偏這張臉上,又長著一雙形似桃花的眼睛。那眼細長,眼尾略彎,四周略帶紅暈。睫毛長長,宛如蝴蝶的翅膀,在那蒼白的臉上落下暗黑的陰影。睫毛下的眼珠裏,瞳仁中黑白並不分明,隱隱地帶著一點琥珀色。那望過來的眼神,如夢幻般迷離,似醉非醉,朦朦朧朧,如同秋波蕩漾,隻叫人心蕩意牽。
這樣肮髒齷齪的大牢裏,竟然藏著這樣一個明豔如太陽般的絕色美男,真他媽地太出乎意外!
初語宛如蠱惑般,夢遊似般走過去。
他拉起那人攤在地上虛弱無力的手,下意識地按向他的腕間,“你怎麼哪?”他輕聲問道。
那美人不答話,隻是拿眼望著他,望著這團光影走近他,像是一個輕盈的夢,即將入懷。
臥槽!
十香軟筋香!
怪不得這美人一副虛弱無力,任君采擷的模樣,原來是氣力全無!
臥槽!
五石散!而且是分量極其重的五石散!
這種由白石英,紫石英,石鍾乳,赤石脂和石硫磺為成分的五石散,雖說是一種流行於貴族階層的迷幻劑兼助興春藥,但實際上是一種劇毒藥。服用後,產生巨大的內熱,若是散發不當,則五毒攻心,後果不堪設想,即使不死,也將終身殘廢!
很明顯,這美人是中招了!深深地中招了!
這樣的美人若是殘廢掉,實在是一件讓人扼腕歎息的事情!
初語來不及思索,手下動作幾乎是自動般,三下五除二扒光了這癱軟在地的弱美人的衣裳,隻剩下了一條單薄的底褲。
瞅著這底褲,初語有些猶豫不決。思索片刻,一咬牙,用手中的銀針將它劃破,然後撕開,撕成了一個類似於三角短褲的樣子,這才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