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夫人希氏居住的葳蕤院,是整座王府中最奢華最富麗的庭院之一。
在這所龐大的庭院之內,層樓疊榭,亭台樓閣,玉砌雕欄,無不錯落有致,精致講究。
平素裏,那裏麵奇花異草,珍奇樹木,種類繁多,凡適合西北氣候的,無不應有盡有,一應俱全。現在,白雪茫茫,天地間隻剩下一種顏色,那唯一的白色,最純潔的白色,將一切的美麗與不同凡響遮掩住,倒看不出什麼特別來。
但是,到了室內,裏麵的裝飾和擺設,無一不是精挑細選,無一不是精致奢華。
紫檀木架的多寶閣上,擺放著各種奇珍異寶。鬥大的汝窖花瓶裏,插著滿滿的一束水晶珠兒的世間罕有的綠菊。屋角立著漢白玉的柱子,柱子上雕刻著蘭花,葉片的邊緣鑲刻著黃金箔片,花蕊之處,則綴滿了深海的白玉珍珠。
希氏坐在鑲玉的牙床上,沉著聲問道,“都處理好了?”
“嗯。”下首的王睿之低哼了一聲。
“那些賤婢下人了?”國公夫人繼續冷冽地問道。她的眉宇陰沉,仿佛蘊藏著滔天的巨浪,似乎是一場暴風驟雨即將來臨。
“杖斃了!”王睿之麵不改色地淡然答道。他說得輕描淡寫,仿佛那不是幾條人命,而是幾株雜草灌木,被隨手拔了去,再不管它們的死活。
劉若彤慘白著一張臉,注視自己夫君的臉,那一刹那,心中的感情說不出是失落還是悲涼。
她一直知道,這個男人不是真地那麼地在乎她,更多地是為了家族的利益和本人的得失而娶得她。可是,現在,聽到他這麼若無其事地說起那杖斃的那幾人,她的心裏還是忍不住陣陣的悲哀。那裏麵,有一個是她陪嫁的嬤嬤。可是,就是因為聽到了自己的喊叫聲,才匆忙地衝進內室,看到了那——
都是自己害了她啊!
不知是不是又想到那一幕,她臉上殘存的的血色在刹那間,消退得一幹二淨,隻餘一臉的心有餘悸和受驚過度。
“那你是如何解釋若彤那一大清早的淒厲慘叫?”國公夫人繼續問道。
“少奶奶夢魘了!”王睿之瞟了一眼一旁坐著的劉若彤,淡淡地說道。
劉若彤聞言抬頭,她睜著美麗的眼睛,難以置信地瞪著自己的夫君。遇到這樣恐怖驚悚的事情,她不僅沒有得到他半分的憐惜和安慰,還變成了他處理問題的擋箭牌嗎?
“好了,別再那麼可憐兮兮地拌柔弱了,不就是兩個死人嗎?看把你嚇得!”希氏一臉嫌棄地說道。
一滴淚從劉若彤眼中滴落,撲簌一聲落到她麵前的衣襟之上。她趕緊伸出手去,將臉上殘存的眼淚抹幹。
“嫂嫂,快別哭了!”一道好聽的女聲在她耳邊響起。那是坐在她旁邊的王玉兒,她的聲音婉轉動人,抑揚頓挫,像是鳥兒在樹枝間低吟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