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涵之怔怔地望著這雙眼,記憶仿佛在此刻交彙而錯亂,那些隱藏在歲月深處隱秘的快樂時光,似乎在他眼前如同流水般,嘩嘩嘩地流過。
“小彤,”良久,他緩緩地說道,“我並不怪你。這世道本來就艱難。對於女子,更是苛刻。趨利避害本是人之天性,你的家人既已為你選擇了十一弟,那你就好好地跟十一弟過日子。男人之間的事,你就不要再摻和了。”
“可是,我忘不了你,忘不了你。”劉若彤的眼淚嘩嘩嘩地像是雨滴不停地往下落。
她感覺到了王涵之此刻內心的柔軟。像是堅硬的蚌殼,張開了一條小小的窄窄的縫隙。她心中一喜,嬌軀順勢地靠了過去。就像是一棵柔軟的菟絲草,終於找到了一棵高大的可以攀附的大樹。
好,她就知道,憑借她的美麗,婉約,哀求,以及兒時的情感,他一定會心軟。這冰冷似鐵的蚌殼,既然已經開了一個小口,那她一定會讓它張開更大幅度的口子。然後,她會從這日愈擴大的縫隙中,擠進去,占據他的心。
可是,就在她臉色微變,內心竊喜的那一霎那,王涵之卻從椅子上起身,後退了一大步。劉若彤陡然地失去重心,撲摔在那椅子上,然後連人帶椅,一起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地麵上,摔得個四仰八叉。
椅子的扶手撞擊在劉若彤的腰腹之上,巨大的疼痛感,席卷了她的全身。她齜牙咧齒,倒抽了一口涼氣。可是,更痛的心,莫過於她的心,她仿佛聽到了它從高處摔落而破成碎片的聲響。
劉若彤沒有從地上爬起來,相反的,她保持著摔倒的姿勢,趴在地上,不可置信地凝望著那清冷的男子,眼中的悲傷一層又一層,實在是可憐之極。
“我把我的心捧出來,獻給你,你卻這樣踐踏於它。”她宛如受到了世間最強烈的打擊,整個身軀在不受控製地抖動。
“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王涵之直視著她的眼,眸中曾經的憐惜早已消失不見,唯有冷漠,無盡的冷漠,好似眼前的女人隻是一個陌生人。
言畢,不待那地上的女子有何反應,他大踏步地,毫無留戀地推門而去。
地上的劉若彤癡癡地望著那漸漸模糊的背影,一股恨意自胸間突然升起,迅速地擴散,蔓延,占據了她的全身。
“你會後悔的,後悔的。”劉若彤絕望地嘶吼道。她的聲音哽咽,像是受到了巨大傷害。
而那個挺拔的頎長背影,卻沒有絲毫的停頓,不大一會,就消失在夜晚的風雪之中。
紫涵慌慌張張地從內室跑了出來。
“小姐,你——”她不知道如何安慰主子,隻是摟著地上那悲痛欲絕的女子,像是母雞護著小雞仔。
“紫涵,我好恨,好恨——”
主仆倆人的話語斷斷續續地從夜風中傳來,王涵之卻充耳不聞,麵無表情。
暗一像是影子一樣,靜靜地跟在他的身後,不言不語。
------題外話------
這世間,從來都不乏癡男怨女。
說到底,兩性關係,不外乎,男歡女愛,或者男盜女娼。
得不到的愛,走到極端,就是極致的恨。
讓我想起了多年以前看過的《呼嘯山莊》,那裏麵的希斯克利夫和凱瑟琳。故事情節大多在腦袋已經模糊,可是,凱瑟琳說:他就是我,我就是他。那震耳欲聾的宣言卻仿佛還在耳邊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