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樹林裏轉來繞去,轉得初語的腦袋都快暈的時候,一排排精致的屋舍映入眼簾之中。
這些磚木混合的房子,灰牆灰瓦,錯落有致,躲藏在高大的林木之下,被皚皚白雪覆蓋,若不是被人引領著,根本難以發現。
奇怪的是,這些屋舍,甚是眾多,像是一條隱秘的帶子般,高高低低,彎彎繞繞地,向左右延伸出去,盤繞在山腳之下。屋後是巍峨的高山,周圍是群山環繞。莽莽的林原,此起彼伏,像是大海,一眼幾乎看不到盡頭。
多麽隱秘的場所!
初語心中暗暗驚歎,臉上卻未顯分毫。隻是拿著一雙秋水般的眼睛,像是遊覽風景似地,邊走邊看。
不時有人遇到他們,看到中間那張陌生的麵孔,個個臉上表情訝異,可那驚訝卻轉瞬即逝,沒有人多看,更沒有人多問,各人各行其事,各履其職。
心中暗暗道奇的初語,來不及細思這般紀律嚴明的深山勢力,就被關進了一間堆放雜物的夥房。門外,那幾個灰衣人像是鐵搭般守住,那箭法奇高的刀疤臉轉身離去。
既來之,則安之!
初語好心情地找出了一把破舊的椅子,稍稍擦拭,就閉上眼睛,安靜地在上麵打坐。
這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她待在那神秘的洞穴裏,形單影隻,如今,好不容易見到了人群,縱然被當成了犯人,但是內心的欣喜自是不言而語。
卻說那刀疤漢子李彥,一路疾行,朝青竹園奔去。
青竹園裏滿是鬱鬱蔥蔥的翠綠竹子。一根根,一叢一叢,挨挨擠擠地簇擁在一塊,形成了一大片茂密的竹林。在萬物枯凋的冬日裏,這片綠色,映著瑩瑩的白雪,顯得那樣地美,那樣地令人心曠神怡。
通往園中竹屋的通道,是一個竹葉織就的綠色穹道。道旁的竹子,在積雪的威壓下,半彎著腰,韌性十足。兩邊的竹幹竹葉,隔著一條通道,在空中相會,交融,形成了一片綠色的蒼穹,煞是美麗。
可是,李彥卻無暇他顧,他急匆匆地穿過這條大道,朝竹屋走去。
竹屋裏,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頭子,正在跟一個麵容俊美得近乎妖孽的男子對弈。那男子修長如白玉的手,捏著黑子,恁是黑白分明,宛如水墨畫一般。他一顆一顆,不緊不慢地落著子,似是胸有成竹。倒是那老頭子瞻前顧後,遲遲不敢落子。那張滿臉褶子的老臉,一時得意非凡,一時後悔莫及,表情異常豐富。此時,他正急得抓耳撓腮,卻又偏偏無計可施。
“主子,今日抓到一個行為鬼祟之人,他——”李彥欲言又止,似是為難之極。
那下棋的美男子,斜斜地睨了他一眼,看似漫不經心,實際卻鋒利如同鋼針,刺得李彥一個激靈,頭皮一陣發麻。他忙不迭地說道,“那小子乘一個奇怪紙鳶,從天上而來。他手中所持匕首,好像是寂月。懷裏揣著一直幼鷹,似是本門聖物,血雕。那雕,仿佛已擇它為主!”
說罷,他也不看上首之人臉上的顏色,自顧地將手中拎著的一攤東西,悉數地鋪放在旁邊的案幾之上。
“這是從那小子身上搜出來的。”說完,他退後幾步,恭敬地等待著。
“擇他為主?”那美男子落下一子,“擇一個外人為主,那留它何用?”
李彥驚愕地抬頭,凝視著主子波瀾不驚的麵容,心中大駭。
那是血雕啊,雕中之王!照主子的說法,既已擇外人為主,那留著沒有任何用途,豈不是要殺了才完事?還有那少年,一看就出身不凡,難道僅僅是因為誤闖山莊,也得殺了了事?
他按捺住心中的巨浪,靜等了片刻,卻見主子的視線依然鎖在棋盤之上,不再有任何的言語,隻得施了一禮,慢慢地退了下去。
那老者退無可退,被逼進了死角,麵目悲苦,愁眉不展。他苦哈哈地望著對麵那人,嘴裏嚷嚷道,“不下了,不下來。”一推手,那棋盤上的黑白兩色棋子,立刻混成一團,不分你我。
做徒弟的太優秀了,師傅的壓力也好大!更壞的是,這小子,根本不知道尊老愛幼!棋盤上,鐵麵無私,一點兒麵子都不留給他,真正是把自己殺得片甲不留。
老頭子鼓著雙眼,惡狠狠地瞪著那對麵的男子一眼,然後氣鼓鼓地起身,邁著八字步,踱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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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朋友,你的聲音飄蕩在我的心裏,像那海水的低吟聲,繞繚在靜聽這的鬆林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