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全民皆兵充滿著對外戰爭渴望的擁有四萬萬人口的國家,一旦崛起,對世界格局的影響是不言而喻的,而且也充滿著不可知性,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地,那就是這個國家充滿著破壞力,也充滿著毀滅的欲望。
收回開平煤礦隻是個小插曲,由於英國法庭多年前就已經宣判了張翼勝訴,所以英國商人強占開平顯然是不恰當的,但是英國政府故意如此,誰叫中國軟弱可欺呢。
可是現在民國政府沒有給出任何理由與解釋就沒收了開平煤礦,並且立即驅逐了開平煤礦所有外籍人員與業主,實在是太過囂張。
英國人對李秉衡是有一定的了解的,那就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你如何對我,我便十倍奉還,這樣的人很令人頭痛。
相比德國就從李秉衡那裏取得了許多的好處,兩國的關係就能證明一切,那就是說,對待中國也不能再跟以前一樣,要欺辱就欺辱,要打壓就打壓,完全當成一塊肉,要怎樣就怎樣。
李秉衡錯誤的估計了大英帝國的驕傲與自信,他們並沒有被嚇倒,相反,他們在極力推動沙俄與日本的進一步諒解,形成對中國與南華的鉗製,進一步削弱德國的戰爭潛力。
“英國人很聰明,他們知道雙方的矛盾是無法緩和的,也就是說,隻要他們不想放棄在華權益,我們就永遠沒有和解的可能。他們也不需要對我們宣戰,也不需要進行戰爭威脅,戰爭威脅對我們是沒有用的。他們隻需要支持沙俄與日本,尤其是日本這個盟友。”
唐紹儀與張謇到了南京後,伍廷芳與陳友仁熱情的接待了他們,並且就目前中國麵對的外部環境進行了探討。
無論南方還是北方,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處理好與列強的關係,如何麵對複雜的外部形勢,在唐紹儀看來,這是南北雙方的共同問題,與袁世凱的私心無關。
唐紹儀認真的打量著陳友仁,這個與伍廷芳一樣,同樣出身與華僑家庭,但是銳氣更甚,年輕的驚人的南方外交第一人。
伍廷芳雖然能力卓著,但是李秉衡主要讓他處理外交法案以及整理近代以來中國對外的各項條款與合約,讓陳友仁獨自承受列強的攻擊。
張謇卻在內心喝一聲彩,李秉衡的確有用人之名,伍廷芳年邁,雖然也是個外交強勢人物,在弱國無外交的年代也曾有過強硬的一抹色彩,不過精力氣勢顯然不能應付眼前複雜多變,萬分艱險的外部環境,而陳友仁這個無名小輩之前並不為列強所熟識,並不了解他的風格與手段,也就無法很快采取適應的對策。
事實也證明,英法等國接連吃了幾個虧,陳友仁用他的鮮明色彩將新中華的外交渲染的極為明豔,他的執著與強硬,冷靜而睿智,以及高人一等的洞察力使得南方政府在外交上毫不落於下風。
“聽說有個讓沙俄公使灰頭土臉,夾著尾巴北返的少年英雄,如今聞名不如見麵,實在是可喜可賀,長江後浪推前浪,文爵(伍廷芳字),後繼有人啊。”
張謇對於陳友仁毫不吝嗇讚美之詞,顯然對他前段時間的表現非常滿意,如今英法等過擺明了是要讓沙俄與日本當打手,陰謀顛覆南方政府,但是在外交上毫不落於下風,有力的打擊了對方企圖讓新中國被動陷入戰爭的圖謀。
伍廷芳也是得意萬分,他的理想是司法獨立,所以外交上有人出來主持大局,他是很樂意的,而李秉衡也答應他,將來讓他主導司法獨立的建設,這也讓他心滿意足的甘當陳友仁的副手。
唐紹儀並沒有把陳友仁當對手,反而帶著幾許敬意,因為對方做到了他無法做到的事情,那就是接連粉碎了沙俄在唐努烏梁海問題上的不良企圖,在談判桌上進退自如,使得列強暫時無法在南方政府事實上收回海關關稅主權問題上進退兩難。
如果最後能夠最大限度的收回列強在華特權,那麼這是個偉大的外交勝利,作為中國外交人員,這也是他的心願,有人願意幫他實現,當然是求之不得的。
雖然他目前不明白南京政府不顧列強出兵幹涉的危險而高舉收回列強特權旗幟原因所在,但是他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南京政府可以辦到,即便希望渺茫。
他的內心是矛盾的,掙紮的,目前南北雙方需要一致對外,借著滿清倒台的最佳時機統合內部力量,向列強爭取各項特權的收回,租借地、租界、關稅、鐵路、領事裁判權以及駐軍等各項屈辱條約,這些都是中國崛起的桎梏,必須要打破它們。
幾人寒暄著,坐在南京政府得自美國贈予的政府公務專用福特轎車之中,心思各異的行駛在南京的街道上。
唐紹儀看著氣象一新的南京街頭,心中充滿著感慨,北京仍然處在混亂之中,各項善後事宜並沒有得到很好的處理,穩定局勢任重而道遠,許多工作都在停頓中,甚至癱瘓中,最關鍵的,是政府沒錢,而且南北雙方談判局勢沒有明朗,袁世凱也名不正言不順。
列強打著什麼主意,北京各方勢力都很清楚,袁世凱所表現出來的種種也無不預示著他打算接受列強的支持,另立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