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裏糊塗的回到家,還是想睡覺。這下連老媽也覺得有點不對勁了,放下手中的餃子皮,過來看了我一眼,“你這臉紅紅的怎麼回事?”
不等我回答,又摸了一下我的腦袋,“哎呀,你這孩子,自己發燒了都不知道?”
“我就是想睡覺,睡一下就沒事了。”
“不行,我得去給你叫醫生去。”老媽也是跟我一樣說風就是雨的性格,當下什麼也不管直接跑了出去。我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欲哭無淚,好歹也把我扶回房間啊,我好暈啊。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迷迷糊糊記得中途好像被叫起來強行喂了藥,再醒過來,一看時間,已經下午四點多了。老房子采光不好,這個點我的房間裏已經很暗了。相比早上,此刻感覺好像好得多了,本來是想爬起來,卻聽見房門外爸媽的對話聲。
“可能活不過今年吧。”這是老爸的聲音,我嚇了一跳,不會是說我吧?忙屏住呼吸仔細聽了下去。
“那孩子也挺可憐的。”老媽感歎著,話鋒一轉,“你小時候不是和他媽媽一起長大的嘛,他媽媽漂亮吧?”
“漂亮是漂亮,”老爸可真老實,“不過這麼多年沒見了,也不知道老了沒。”
“喲,還惦記著呢?”老媽酸溜溜的說完這句,推開了我的房門,對著老爸說道:“你去歇著吧,我看看女兒去。”
“媽,你們在說誰呢?”
“哎喲,嚇我一跳你這個死丫頭!”老媽誇張的拍了半天胸口,按開了電燈,刺眼的光線害我睜不開眼睛。我把腦袋埋在被子上,又問了一遍,“你們剛才在說誰啊?”
“說項源呢。”說著過來拉我,“起來,我摸摸看好點沒。”
“項源?項源怎麼了?”我一把推開媽媽放在我額頭上的手,眼淚飛快的湧了上來,本來就因為發熱而泛紅的臉,此刻更是急得通紅,“你們剛才說活不過今年,是說他?他怎麼了?”
“呸呸呸,不是說他!”老媽古怪的看了我一眼,“是他爸爸,聽說是癌症,治不好了。這不一放假他就過去陪他爸爸了。”
“哦。”我垂下腦袋,“媽你出去吧,我再睡會兒。”
“你餓不?”
“不餓!你出去好不好!”
好不容易把老媽哄出去,躺在被窩裏卻覺得身上一陣一陣的發冷,現在,他該有多難過啊?想起他冷清的眉眼,想起上一次發熱被他裹在被子裏的模樣,想起我的手貼在他瘦削的臉上,想起那個吻,眼淚不停的往下流著。夢中又一次看到他,在一片看不到盡頭的白色裏,他捂著臉,是在哭嗎?那麼單薄的背影,讓夢裏的我心疼得無以複加。可是我為什麼就是無法靠近他,無論我走得有多快,始終隔著一大段的距離觸不到他的身體。
就這樣,原本不大的一場感冒卻一直都好不起來,退燒又發燒,發燒又退燒,三天的假期用完了還請了兩天的假。
在我決定回學校的前一晚,媽媽坐在我的床沿,很認真的問我:“你真的要回學校?感冒可沒好全。”
“我沒事的媽,再不回去,課程要趕不上了。”
媽媽沒說什麼,看了我一會兒,忽然揉了揉我的頭發,“你發燒時做什麼噩夢了?”
“有嗎?”我低下頭,借由垂下的發絲遮擋住我那藏不住心思的臉。
“媽媽又不是沒經曆過。真那麼喜歡項源?做夢都在哭著喊他的名字。”
“媽…”我忍不住紅了眼眶,“我怕他現在一定很難過。”
“哎,你還小。媽媽希望你還是要以學習為重。”
我看著老媽眼尾的皺紋,歎了口氣,“我知道,所以你那時候找項源的事,我一直都沒問過你。”
“你知道?”媽媽的表情很驚訝,“我以為你要是知道,肯定早就和我吵翻天了。”
我不好意思的撅著嘴巴,“其實他是蠻久之後才說出來的,但我怕你以為項源一轉頭就告訴了我,怕你會覺得他多事。而且。從頭到尾,根本是我纏著人家,人家沒有想對我怎麼樣。”說著,我摟住媽媽的胳膊:“媽媽,你不要擔心,項源很好,他在我就很安心,我會好好讀書的。要是你非不讓我和他在一起,那我肯定讀不下去書了,早就哭死了。”
“羞不羞!”老媽刮了刮我的鼻子,“女大不中留呀。你啊,記得好好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