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我的表白，項源的表情卻是說不清的複雜，輕撫著我散落在他胸前的長發，他隻是輕柔的在我臉上親吻了一下。我的心情，多少有些失望，不管從前還是現在，從喜歡到愛，他從未對我有過直接的表露。
可是愛一個人到極點的時候，我們總會找到一個理由為一切不滿開脫。他是這樣寡言的人，他是這樣冷清的性格，他不說出口的，才是珍貴。
我總是這樣安慰自己。
在我作為一個半殘人士的一個月裏，我們所做的無非是整天窩在一起耳鬢廝磨，項源弄了一輛輪椅來，偶爾帶我去樓下散散步。
我仰望天空的側臉，我低頭輕笑的模樣，我看著玩耍的母子不自覺露出的笑容，全都被他捕捉進相機裏。無數個夜晚，他在暗房洗照片，我坐在邊上，看著他專注的側臉，忍不住問：“項源，記憶真的不如照片可靠嗎？”
“你覺得呢？”
我搖頭，“我覺得記憶更好一些。照片記錄的都隻是瞬間，而我的記憶一直是延續不間斷的。”
“關於什麼呢？”他小心翼翼的夾起照片晾好，回頭認真的看著我。
“什麼都有。但是最多的還是你。”我說著，一手托腮偏著頭看向他，“我問你啊，你還記得我的那個耳釘嗎，你是不是故意在蘇謹麵前說那種話的？”
“什麼話？”他幹脆蹲在我麵前仰著腦袋看著我。
我忍不住親了親他的鼻尖，“就是在你枕頭上找到的，這樣的話啊。”
他伸手圈住我的腰：“可能是吧。我看你們倆勾肩搭背的，我就不爽。”
“你也太壞了。”我笑著掐了他一把，“陰險！”
“說誰陰險？”他的手一下子從我的衣服下擺伸了進去，冰涼的指尖熟門熟路的探過內衣一下子貼在我的胸前。
“我我我，我陰險！”我喘著氣飛快的拉出他的手，看著他深不見底的目光，心裏有些恍惚。這些日子的朝夕相處，無數個夜晚的深情相依，我其實也以為我們會跨出那一步，但每次到了最後關頭，他總能忍住。
為此我有些苦惱，在和嘉寧的電話裏提起這件事，周嘉寧這個壞蛋居然還問我是不是色欲熏心了。
我才不是，我隻是擔心項源是不是還有什麼顧慮。
可是嘉寧說，他隻是珍惜我。
或許吧。但為了這種事問他，我著實也說不出口。
“想什麼呢？”項源碰了碰我的睫毛，嚇了我一跳。
“呃，沒什麼。”我好像聽見我的手機響了，伸出胳膊示意道：“快抱我出去，我電話響了。”
“是，女王大人。”項源一把抱起我，隨口說道：“你好像胖了？”
“啊？”我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自己，能不胖嗎，每天連走路這項唯一的運動都被省略了，還被項源像喂豬一樣一日三餐四點一樣不少，“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我怎麼敢？”他顛了顛我，“隻是怕你腿還沒好，我胳膊也折了。”
“去你的！”我邊拍了他一下，邊接起電話，“喂？”
“江宜啊，你腿好些了嗎？怎麼也不給媽媽打個電話，我好過去照顧你啊。”
我看了一眼項源，“媽媽，我沒事，就是，過年可能就不回去了。”
“我知道，這事項源媽媽已經跟我說了。”媽媽歎了口氣，“隻要你高興就好。”
“對不起，媽，讓你一個人過年。”我略微有些心酸，爸爸剛走沒多久，留下媽媽一個人，我想她一定會很孤單。
“那倒沒什麼，你將來嫁人了媽媽還不是得一個人麼？再說了，我去你舅舅家過，你別擔心我。”說完，媽媽有些踟躕的問道：“你姑姑沒打電話給你吧？”
“姑姑？姑姑打電話給我幹嘛？”我不解的說。
“沒？沒就好，她要是打給你，你也別管。”
“到底怎麼了？”
“還不是你姑父，賭博把房子都輸了，放在我們廠裏的那點錢也讓他提出去了，但是，據說還欠了一大堆。”說完，媽媽壓低了嗓子：“不管項源家裏怎麼有錢，這事你不能再跟他開口了，要是你姑姑真求上你，你隻管說沒錢。”
“哦…”我暈暈乎乎的應了一聲，那邊媽媽還念叨了些什麼，我竟都沒能聽進去。
錢。是不是我前二十多年的時間過得太一帆風順，不知疾苦，所以現在非得時時提醒我，活在這個世上不可或缺的東西是錢？是不是非得一再的告訴我，因為錢，我和項源在一起這件事就再也單純不了了？
放下電話後，我仍呆坐在椅子上直直的看著燈下自己的影子，項源擔心的看著我，“怎麼了？你這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