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生離死別原本就是生命中躲不掉的東西。
說的如此淡定輕鬆,好像什麼事情都是隻要想得通就過得去一般。
我卻隻是不發一言的坐著,太陽漸漸的落到了馬頭牆的後麵,餘暉將我的影子拉得很長,忙碌了一天的人們紛紛趕回了家,大路上人漸漸多了起來。
項源拉過我冰涼的手,說道:“回家吧。”
到家之後,媽媽在廚房裏忙活著,聽到聲響招呼道:“快來,雞湯燉好了,熱乎著呢。”
我看著廚房裏冒出的熱氣,以及媽媽在那些白色蒸汽後麵紅潤的臉龐,這才是人間煙火的氣息,可是…我走過去趴坐在餐桌邊上,看著將案板切得乒乓響的媽媽,問道:“媽,蔣小兵怎麼死的,你知道嗎?”
剁著一塊骨頭的媽媽明顯頓了一下,回頭看向我,似乎也很有些感慨,“你知道了?”
我趴著交疊的雙臂上,點了點頭。
“那孩子,也是命。”說著,又自顧自的剁了起來,“據說是遇到搶劫了,本來是不關他的事,他要逞英雄,那女的倒好,當場就跑了,他卻被人家捅死了扔到了江裏,漂了很多天才被下遊的人看到。”說著,擦了擦眼睛,“他媽媽哭得幾次都暈死了過去,可憐白發人送黑發人。那姑娘也是個沒心肝的,要不是被警察找到,她都不肯站出來說句實話。”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人都沒了,要那個什麼見義勇為獎拿來幹什麼?看一次傷心一次罷了。”
我愣愣的聽著,不知不覺幻想起那具屍體飄浮在冰冷江水裏的模樣,到後麵克製不住的伏在雙臂間痛哭起來。媽媽驚訝的看向我,“你哭什麼?”
我聽見項源“噓”了一聲,然後坐到我邊上安撫的拍著我的背。
我也不知道我的悲痛從何而來,對於蔣小兵,除了那時候懵懵懂懂完全不知情為何物時的短暫“戀愛”,他更多的隻是兒時的一個玩伴,甚至從高中開始因為生活軌跡的不同,我們早已難得碰麵,甚至沒有任何聯係。可是一想到他帥氣的臉龐就這樣永遠失色,一想到他年輕的軀體就這樣在冰冷的江水中隨波逐流漂蕩那麼久,我就難以抑製的覺得難過。尤其是當項源的手放在我的背上,我更是覺得眼淚難以抑製,原本應該溫馨的廚房裏,我的哭聲夾雜著媽媽炒菜的聲音,顯得格外的怪異。
剛從外麵回來的叔叔一進門看到我這般模樣,也是被嚇了一跳,弱弱的問道:“這是怎麼了?”
“沒事,叔,她一朋友去世了,心裏難過。”項源說完,摸了摸我的頭發,“好了,人死不能複生,你再難過也沒有用。”
我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忽然覺得從認識到現在,項源都是一副冷清薄情的模樣,我不由得懷疑,“那要是我死了,你是不是也能說得這麼輕鬆?”
“呸呸呸!”端著菜過來的媽媽飛快的啐道,“好好的日子胡說八道什麼呢。”
我胡亂的撥開被淚水打濕貼在臉上的頭發,看著一桌子的飯菜,“我不想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