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金龍是個中年胖子,躺在一把躺椅上,手裏拿著一把精致的小茶壺,慢悠悠地喝著茶。洪金龍的身邊站著幾個惡漢,擺著一張小桌,在那買賣人口。
流民們吃不上飯,實在沒有活路了才賣兒賣女,他們想著,把兒女賣了,找個吃飯的地方,也好過跟著自己餓死。
一個母親把自己那十三四歲的女兒,賣給了洪金龍,洪金龍手下的賬房先生寫了一張字據,把字據推到母親麵前,手裏掂著碎銀子,說道:
“按個手印,這一兩銀子就是你的了。”
母親看著女兒那張賣身契,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兒女是娘的心頭肉,想著女兒就要賣給別人了,母親的心像是針紮一般疼痛。
女兒抱住了母親,哭著叫道:“娘,你別賣我,我聽話,我懂事,我能幹活兒,求你了,別賣我。”
母親把嘴唇都咬出了血,撫摸著女兒,說道:“翠兒,娘也是沒辦法,你跟著娘,早晚得餓死呀。”
“就是餓死,我也要和娘在一起,娘,娘......”女兒哭得眼睛也腫了,嗓子也啞了。
洪金龍在旁邊聽得不耐煩了,吩咐手下,“別讓她們在這哭了,按完手印趕緊滾蛋。”
洪金龍手下的嘍囉抓著母親的手,蘸了一點印泥,在賣身契上按了手印,然後將母親推到一邊,拖著女兒進了身後的院子。
女兒歇斯底裏地哭喊著,伸出了手掌,想要抓住母親。母親被嘍囉推倒在地,看著被拖拽走的女兒,眼裏流著淚,心裏滴著血。
周圍的人,隻要還有一丁點良心,見到這樣的情景,心裏都是酸楚得很。
洪金龍和他手下的嘍囉們,心腸早就爛透了,無動於衷,衝著流民們叫道:“下一個。”
一個病懨懨、長著一臉憨厚相的中年漢子,領著自己的三個兒女,走了過來......
洪金龍身後的那座院子,關著洪金龍買來的婦女兒童。這些婦女兒童,有的賣到大戶人家當仆役、丫鬟,這是命好的,命不好的,賣到青樓去當妓-女,甚是是賣給一些身患隱疾的富家老爺,當藥引子。
傳說,小孩子的腦漿可以治愈隱疾,那些衣冠禽獸一樣的富家老爺,就從洪金龍手裏買來小孩子,取腦漿食用。
賬房先生看了看賬本,對洪金龍說道:“洪爺,自從拆了陳家那幾座粥棚之後,咱們這生意又是蒸蒸日上呀。”
洪金龍端著小茶壺,喝了一口茶水,說道:“白虎縣那邊已經亂了,咱們平陽縣也不安穩。得做好準備,趕在流民變成流寇之前,咱們帶著銀子去新鄭。”
“傷天害理的事情做絕了,拍拍屁股就走,洪爺好算計呀。”
石正峰押著十幾個惡漢,朝洪金龍走了過來。
洪金龍臉色一變,在搖椅上坐直了身子,盯著石正峰。洪金龍手下那些打手,紛紛露出凶相,圍到了石正峰的身邊。
石正峰視那些凶惡的打手為無物,臉上毫無懼色。
洪金龍聲音冰冷,說道:“朋友,你這是什麼意思呀?”
石正峰指著那十幾個鼻青臉腫、手捆繩索的惡漢,說道:“我是來算賬的,洪金龍,你派人砸了我陳家的粥棚,你說,這筆賬怎麼算?”
洪金龍冷笑一聲,說道:“笑話,我和你陳家井水不犯河水,什麼時候砸你陳家的粥棚了?”
洪金龍那一張厚臉皮,絲毫也看不出羞赧來。
石正峰取出了幾張紙,說道:“洪金龍,你不招認,可是你手下這些嘍囉可全都招認了,難道你想讓我拿著這些供詞,去衙門嗎?”
洪金龍勃然大怒,從搖椅上站了起來,叫道:“小兔崽子,在我洪金龍麵前撒野,你還嫩了點。趕快給我滾,我饒你一條狗命!”
洪金龍自知理虧,耍起了無賴。當年在街頭當流氓的時候,這一招是洪金龍的慣用伎倆。
流氓嘛,就要用流氓的手段解決問題。
隨著洪金龍的一聲叫喊,那些打手也朝石正峰逼近,一個個齜牙咧嘴,想要從氣勢上嚇唬住石正峰。
石正峰指著那些打手,冷冷地說道:“你們都給我後退。”
石正峰的聲音很低沉,但是,他那低沉的聲音裏卻透著徹骨的寒冷,冷得人心肝都要凍住了。
打手們都停下了腳步,有幾個打手不知死活,以為自己很硬氣,不顧石正峰的威脅,繼續向前走。
石正峰的眼睛裏閃過一道寒光,猛地出拳,朝那繼續前行的打手打去。
“哎呀......哎呀......哎呀......”
一拳一個,三拳打下去,三個打手倒在了地上,捂著碎掉的鼻子,血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