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行躍在大街上走著走著，肚子有些餓了，對隨從們說道：“走，咱們找個地方吃點飯。”
一個隨從說道：“大人，東邊是美食一條街，咱們到東邊去。”
“好，”中行躍邁起腳步，剛要往東邊走，突然，西邊飄來了一陣香味兒。
中行躍皺著鼻子聞了聞，說道：“嗯，是肉包子的香味兒，好久沒吃肉包子了，咱們去吃肉包子。”
中行躍不往東邊走了，轉身往西邊走，隨從們有些慌亂，官員們設計的劇本裏，沒有西邊這個場景。
隨從們說道：“大人，東邊美食街也有包子鋪，咱們去東邊吧。”
“不，這香味兒正宗，咱們就去西邊，”中行躍執意要往西邊去。
隨從們心想，要是再阻攔的話，就要引起中行躍的懷疑了，跟著中行躍去西邊吧。
中行躍循著肉包子的香味兒，一路走著，走到了一家包子鋪的門前。這家包子鋪生意很是紅火，買包子的人都排起了長隊。
中行躍說道：“咱們今天就在這吃包子。”
幾個隨從聽了中行躍的話，擼胳膊挽袖，上前要驅趕那些排隊的顧客。
“喂，你們要幹什麼？”中行躍叫道。
隨從們說道：“大人，您不是要買包子嗎，我們把這些人都趕走呀。”
中行躍皺起了眉頭，說道：“你們平日裏也是這麼霸道嗎？”
隨從們聽中行躍的語氣嚴厲，一個個都蔫頭耷腦，像受了責罰的狗似的，不吭聲了。
中行躍緩和了語氣，說道：“排隊去。”
“是是是，”隨從跑到了隊伍後麵，老老實實地排著。
過了一會兒，終於排到了隨從們，賣包子的是個老漢，老漢笑嗬嗬地問道：“客官要幾個包子？”
中行躍走了過來，說道：“我們一共三個人，來二十個包子。”
“二十個包子，吃得完嗎？”老漢是個實在人，問了一句。
隨從說道：“吃不完我們拿走，快點給我們裝包子，我們排了半天的隊，肚子都餓癟了。”
“對不住了，我這就給你們裝包子，”老漢拿著一個紙包，從蒸籠裏揀包子，裝進去。
中行躍心情很好，趁著老漢揀包子的功夫，和老漢聊了起來，“大叔，生意怎麼樣？”
“托諸位客官的福，還好，還好。”
“生活在這中行家的領地，幸福吧？”
中行躍以為自己問出這個問題，老漢肯定會雞啄米似的點著頭，一臉喜慶，說道：“幸福幸福，我可幸福了。”
沒想到，老漢卻歎了一口氣，說道：“什麼叫幸福？我這樣的小民就是出苦力混日子唄，老天爺不叫我死，我就活著唄。”
中行躍臉上的微笑消失了，問道：“怎麼了，官府欺負你了？”
老漢說道：“這稅是一年比一年重，你別看我這包子鋪生意好，他媽的，有一多半的錢都是給中行大人賺的。”
這老漢發牢騷，提到了“中行大人”，還爆粗口，兩個隨從瞪著眼睛，要教訓老漢。
中行躍攔住了兩個隨從，對老漢說道：“中行大人收稅也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嘛，大叔，你這覺悟得提高呀。”
老漢說道：“什麼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客官，我看你是個挺聰明的人，怎麼也信這種鬼話。”
中行躍皺起了眉頭，說道：“怎麼，現在還有官吏敢貪汙盤剝？”
老漢說道：“說書人講古，以前有大王用剝皮的辦法懲治貪官，結果，懲治出了第一貪腐王朝。什麼時候黃河的水變清了，什麼時候官吏就不貪汙盤剝了。”
中行躍說道：“吏治腐敗是自古以來就有的弊端，想要一下子除掉，那是不可能的。慢慢來，我們要相信中行大人嘛，在他的統治下，一切都欣欣向榮、蒸蒸日上嘛。”
中行躍說得正得意，老漢在旁邊“我呸”，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當時，中行躍的臉色就變得鐵青。
老漢說道：“我雖然沒讀過什麼書，但是，我也活了一大把年紀，見得多了，經曆得多了，我也算是懂些道理。我是見不到中行躍，我要是能見到他，我非得當麵問問他，你的那些政策，到底是為了粉飾太平、掩人耳目，還是真心實意要為老百姓謀福利？在你的心裏，老百姓是人還是牲口，為什麼一點自由也不給老百姓？”
老漢把包子裝好了，遞給中行躍，中行躍陰沉著臉，沒有接。
“客官，您的包子，”老漢說道。
隨從一把奪過了裝著包子的紙袋，氣咻咻地和中行躍走了。
每個人的心底或多或少都有些見不得光的地方，老漢的話正捅到了中行躍心底那些見不得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