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行平說道:“我雖然出身在富貴之家,但是我覺得我自己一點也不幸福,唯一的一段美好回憶,就是六歲這年的沙丘之旅。想一想以後發生的事情,再想一想沙丘之旅的幸福時光,我總感覺胸口像是被人拿匕首紮了似的,疼得直流血。”
中行平攥著拳頭,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石正峰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水遞給中行平,中行平喝了一口茶水,穩定了一下情緒,繼續他的講述。
“我們家庭的悲劇要從我大哥成年開始,我大哥成年之後,父親冊封他為世子,等父親百年之後,就要由大哥繼承家主之位。父親開始鍛煉大哥,讓大哥去接手一些政務,大哥在處理政務的時候,和養母發生了矛盾。
“大哥是個仁義之人,他看不慣養母的冷血殘暴,經常頂撞養母,養母對大哥是越來越不滿。後來,有人舉報大哥,說大哥要發動政變,囚禁養母。養母很是驚訝,立刻采取行動,先下手為強,把大哥抓起來,廢掉了大哥的世子之位。大哥被囚禁在一座破院子裏,整天喊著冤枉,要見父母。
“父親想見大哥,但是,養母鐵石心腸,不許父親去見。那時,父親常年患病,不能接見家臣,養母執政多年,已經形成了自己的勢力。父親即使對養母不滿,也是無可奈何。
“大哥不吃不喝,在院子裏哭喊了三天三夜,最後嘔血而亡。大哥死後,養母以世子的身份安葬了他,然後立二哥為世子。有一次,我偷偷地聽到了幾個仆役在聊天,這幾個仆役說,誣陷大哥謀反的人,正是二哥。”
聽到中行平這句話,石正峰不禁皺起了眉頭,中行平的大哥、二哥是同父同母的骨肉兄弟,為了爭奪權力,二哥竟然要害死大哥,在權力的麵前,親情真的就那麼蒼白嗎?
中行平接著說道:“大哥是個仁義之人,二哥是個陰險之人,二哥當上了世子之後,對養母唯命是從,一副乖孩子的模樣,養母對二哥也很滿意,母子倆看上去平安無事、和諧共處。養母這個人最愛的不是父親,也不是大哥、二哥,她最愛的是權力,如果有人威脅到了她的權力,無論這個人是誰,她都會毫不猶豫地除掉。
“二哥當了幾年世子,有一次,父親的病情加重,養母為了保持自己的‘賢妻’形象,整天守候在父親的病榻前。二哥以為自己期盼已久的機會終於到了,他聯絡軍隊,要抓捕養母。
“沒想到,軍隊的那些軍官前腳答應了二哥,後腳就跑到養母那裏,舉報了二哥。軍官們沒有什麼忠誠可言,他們都是一群勢利小人,他們覺得,和成熟老辣的養母相比,二哥還是稚嫩了一些,難以成大事,所以,他們紛紛倒向了養母。
“二哥被抓起來了,關到了曾經囚禁大哥的那座院子裏。看守二哥的仆役說,二哥進了院子之後不久就發瘋了,望著虛空,不停地叫著:大哥你原諒我吧,大哥你原諒我吧。
“二哥整天這麼叫著,仆役也習以為常了,有一天早晨,二哥突然很安靜,仆役們感到奇怪,悄悄地進了屋子裏一看,二哥把腰帶吊在了房梁上,自縊而死。
“二哥死了之後,養母找到了我,說她想立我為世子。我很害怕,我告訴養母,我無德無能,擔不起這樣的重任。養母笑了,對我說,我什麼也不用做,隻要擔著家主之名就好了。可能在養母的心目中,我這種懦弱無能的人,是當家主的最好人選。養母想著操縱我當個傀儡,一輩子把權力牢牢地攥在手裏。
“在冊立我為世子之前,養母想要殺掉三哥,她覺得三哥的存在,對於我對於她,始終都是個威脅。養母叫來了三哥,三哥意識到不妙,跪在了養母的麵前,一邊磕頭,一邊流淚求饒,頭都磕爛了,三哥哀求養母留他一條性命,他願意離開中行家的領地,永遠不再回來。
“我們兄弟四人當中,養母最不喜歡的就是三哥,三哥既不是養母的親子,也不是養母的養子,和養母絲毫沒有感情。我見養母要殺三哥,便跪在了養母的麵前,請求養母留三哥一條性命。
“養母是個冷酷無情的人,她殺人的時候從來就沒有猶豫過,但是,麵對我的請求,不知怎麼了,養母竟然動了情,答應我,不殺三哥。
“養母把三哥驅逐出了中行家的領地,過了不久,父親病逝,養母在葬禮上不僅沒有悲哀之色,反而還有些興奮。父親一死,再也沒有人能對養母的權力產生威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