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麼?”石正峰扭頭問道。
蕭劍說道:“這陳家在鹹陽城很有名,陳家老頭名叫陳元禮,以前是老國君贏重榮的老師。”
蕭劍向石正峰講起了陳元禮的故事,陳元禮是個典型的書生君子,當年他進宮給贏重榮當老師,兢兢業業,每天向贏重榮灌輸“仁義禮智信”這些儒家理念。
對於陳元禮的教誨,贏重榮聽進去了幾句,但是,大部分都當做了耳旁風。
贏重榮當上了國君之後,沉溺酒色,吏治腐敗,民不聊生,陳元禮多次勸諫無效,便向贏重榮提出了辭呈。
贏重榮同意陳元禮辭職,陳元禮臨走的那天,贏重榮顧念師生之情,送了一顆夜明珠給陳元禮。
陳元禮當了半輩子的官,清正廉潔,除了俸祿之外,一個銅板的髒錢也不拿。別的官家裏堆著金山銀山,他這個官,依靠俸祿和賞賜,過著小康生活。
贏重榮給陳元禮的夜明珠是世所罕見的極品,黃襄看中了這顆夜明珠,贏重榮死後,黃襄多次派人去找陳元禮,說要買這顆夜明珠。
陳元禮堅決不肯賣,倒不是因為黃襄的出價過低,而是因為,這夜明珠是贏重榮賞賜的,代表了贏重榮和陳元禮之間的君臣之情、師生之誼,無論如何也不賣。
黃襄惱羞成怒,這才派石正峰來刺殺陳元禮,奪走夜明珠。
石正峰和蕭劍翻牆進入了陳家,陳家院子不算太大,建有三間瓦房,院子裏拴著一隻看家護院的狗。那狗見有陌生人翻牆而入,立刻跳了起來,齜牙咧嘴,就要吠叫。
石正峰惡狠狠地瞪著那狗,眼睛裏射出一股強大的力量,直透狗的心底。那狗打了一個寒顫,夾著尾巴,蔫頭耷腦,逃回了窩裏,瑟瑟發抖,不敢吭聲。
蕭劍在旁邊都看呆了,說道:“石老,您真厲害,一個眼神就把這狗子震懾住了。”
石正峰把食指壓在嘴唇上,向蕭劍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陳家的三間瓦房裏有一間亮著燈火,燈火在窗紙上映照出了兩個身影,正是陳元禮和他的夫人。陳家沒有仆役、丫鬟,隻有陳元禮夫婦兩個人,外加院子裏的一條狗。
蕭劍抽出了利劍,氣勢洶洶就要往屋子裏闖。
“你要幹什麼?”石正峰低聲問道。
蕭劍說道:“殺人奪寶呀。”
石正峰神色嚴厲,說道:“今晚你的一切行動都要聽我的,沒有我的命令,你不準輕舉妄動。”
蕭劍點了點頭,收起了利劍,跟在石正峰的身後。石正峰悄悄地溜到了窗邊,蘸著唾沫,在窗紙上捅了一個洞,然後向屋子裏窺視。
屋子裏擺著一張簡陋的木桌,一對頭發花白的老夫老妻坐在木桌前,正在吃飯。石正峰仔細看著,木桌上有一盤炒青菜,一盤鹽水煮豆,還有兩碗糙米飯。
石正峰心想,陳元禮當過贏重榮的老師,按理說那是不缺權勢的人,結果日子卻過得這般清苦,看來他是個清官,是個君子。
對於清官和君子,石正峰向來都是敬佩的。
陳元禮端著飯碗,夾了一口炒青菜,放到嘴裏嚼了嚼,“嗯,這青菜味道不錯,你嚐嚐。”
陳元禮又夾了一口青菜,放到了老妻的碗裏,老妻笑了一下,說道:“我自己能夾,你吃你的吧。”
陳元禮說道:“你今天做了一天的衣服,累了,多吃點。”
老妻說道:“你愛吃鹽水煮豆,也多吃一點。”
陳元禮與老妻相視一笑,燈光下,這對老夫老妻臉上的皺紋裏,灑滿了幸福的微笑。
石正峰感慨萬千,這對老夫老妻風風雨雨過了大半生,如今還像新婚燕爾這般親熱,這份真愛比任何珠寶都更加閃亮,更加恒久。
石正峰看著陳元禮夫妻吃飯,看了半天,蕭劍有些不耐煩了,說道:“石老,咱們別磨磨蹭蹭了。”
陳元禮聽到了聲音,扭頭看著窗外,叫了一聲:“誰呀?”
石正峰撇著嘴,瞪了蕭劍一眼,心想,你這家夥這麼沉不住氣,早知道就不帶你出來了。
隱藏不下去了,石正峰和蕭劍索性推門,走進了房間。陳元禮和老妻見石正峰、蕭劍穿著夜行衣,手裏還拎著利劍,很是驚慌,站了起來,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石正峰神色平靜,說道:“是丞相派我們來的。”
陳元禮皺了一下眉頭,知道了,黃襄這是派刺客來殺人奪寶。
陳元禮的老妻很是激動,護在了陳元禮的身前,叫道:“別殺我家老爺,別殺我家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