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南在黑夜中條件反射般的回頭向後望去,隻看見黑暗中一片蒼茫,下一刻,他的小腿就一陣吃痛,好像真的有一條巨大的毒蛇,狠狠的咬在了上麵。
那種疼痛並不是非常的尖銳,相反有些鈍鈍的,但是那種疼痛,並沒有僅僅隻是停留在表麵,而是繼續向深處蔓延。
快速的穿過小腿之後,經過膝蓋,到達大腿,然後覆蓋整個軀幹的疼痛,壓迫式的向大腦衝去,並且並不是衝過去之後就不再痛,而是那種痛感經過的每個地方,都像是被傳染一樣,同等程度的疼痛留在那裏。
百裏南從來沒有經曆過這種疼痛,這種覆蓋全身的,無法抑製的疼痛。
終於那疼痛穿過了重重阻礙,浸透了所有的細胞,然後衝進了大腦。
“啊!”黑暗中,百裏南痛苦的一陣慘叫,他才發現之前體會到的疼痛根本就不算什麼,當痛感真正抵達大腦的時候,它才到達自己的巔峰,灼燒著百裏南的腦漿。
慘叫之後,百裏南瞬間倒在了地上,疼痛讓他的小腿立刻腫了起來,不能夠繼續支撐自己的身體。
剛才王蕭用力將刀扔出的那一下,看似非常的簡單,但卻是他用出十分力道,十分技巧的一擊,如果不是隔著一定的距離,如果不是在黑暗中,增加了擊中的難度,如果不是百裏南足夠幸運。
他現在感受到的將不僅僅是疼痛,也不僅僅是小腿站立不住的感覺,而是小腿瞬間被切掉的絕望,他僵在地上,抱著斷掉的小腿,看著它一股股的往外竄出鮮血。
百裏南倒在地上,痛的滿地打滾,地上的草立刻就被他扭曲的身體給碾碎了,鮮嫩的青草,被蹂躪之後流出的汁液,揮發出的草腥味,迅速的彌漫在夜空中。
仿佛是牛羊趁著牧歌,正在安然的進食。
疼痛瘋狂的侵蝕著百裏南的大腦,奪走他的理智,他差不多要絕望了,今天晚上,本來是那樣美好的一個夜晚,本來他計劃已久的事情,馬上就要實現了。
但是突然殺出了無數的敵人,他手下的兄弟被殘忍的殺害,從越南長途跋涉進來的貨,也就要被敵人搶走,而他自己也是被一個敵人窮追不舍,危在旦夕。
重要的是,為什麼這個敵人就一直追著他不放呢,難道對方認出了他,或者說今晚本來的目標就是他百裏南?
如果這是敵人的目標的話,那敵人盯著的絕對不僅僅是眼前的軍火,而是整個斧頭幫,敵人是想讓斧頭幫,從此在世上銷聲匿跡,再無生機!
想到這裏,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從他十幾歲出來混社會,他經曆了無數凶險的時刻,甚至很多時候,比現在還要凶險,他都是化險為夷,活了下來並且力量更強大。
他想起了斧頭幫一路走來的不容易,想到了無數的兄弟為了保護他,為了壯大斧頭幫,獻出了生命,想到他們曾經一起,立下的宏圖大誌。
他們曾經舉杯立誓,歃血為盟,苟富貴,勿相忘!今天如果他百裏南死了,那整個斧頭幫就完了,無數的兄弟都要被天行,清明會,甚至其他的不起眼的小幫派,無情殺戮。
想到這,一種決然的表情出現在百裏南的臉上,剛剛因為疼痛,因為當前凶險的場景而流露出的絕望,此刻已經是一掃而空。
雖然痛苦依舊在持續,一波波的攻擊著他緊繃的神經,但是已經不足以摧毀他的意誌,隻是瞬間,他又重新振作了起來。
百裏南雖然跟天行作對,讓天行人人對他恨之入骨,但是他能夠在江湖上屹立不倒這麼多年,並且率領斧頭幫不斷的發展壯大,足以證明他也是一代梟雄。
他並不是草包,能夠讓王蕭這麼重視的一個對手,百裏南身上也有自己的閃光點,他並不是那樣容易就會被打倒,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很堅強。
重新振作的百裏南,拖著一條殘腿繼續向車子爬去,雖然速度很慢,但是距離在一點點的縮短。
王蕭利用倒地,巧妙的躲過了保鏢的必中一擊,這樣保鏢有點吃驚,稍稍出現了一個停頓。
趁著保鏢發愣的瞬間,王蕭雙腿蹬地,沒有起身,直接向百裏南撲去,百裏南艱難的爬行,但是前進的距離並不多。
他跟王蕭的距離不過一個身位,王蕭這奮力一撲,立刻抹去了這短短的距離,他的刀已經能夠夠到百裏南的腿。
撲倒百裏南近前的一刻,王蕭閃電般的將藍月唐刀,斜斜的刺向百裏南的小腿。
百裏南隻顧往前爬,根本沒有顧忌王蕭的刀,也完全沒能力避開。藍月唐刀立刻就將百裏南的小腿刺穿了,“啊”百裏南再次發出慘叫,但這次他的聲音裏,透出一股寒氣,那種氣息仿佛在證明他的堅毅和隱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