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漸停。天色卻更加陰暗。城市裏還迷漫著淡淡水霧。

肖浪踏著水霧,淡淡地在城裏走著。

他突然停下腳步,眼睛直瞪著道路前方,再也不會轉動。

這時人馬已經入城,鬥城房屋市街已在望,那青石板鋪成的道路前方,突然蜿蜒轉過一道長蛇般的行列。一眼望去,隻見數十條身著粗布衣衫,敞開了衣襟的精壯漢子,抬著十七八口棺材,筆直走了過來。

大漢們滿身俱是煤灰泥垢,所抬的棺材,卻全都是嶄新的,甚至連油漆都未塗上,顯然是匆忙中製就,看來竟仿佛是鬥城中,新喪之人太多,多得連棺材都來不及做了。

蒙蒙的細雨不停地下,還吹拂著淡淡冷風,給這鬥城再添了一抹恐懼。

道路兩旁行人稀少,麵對這奇異的出喪行列瞧上一眼,大都搖頭歎息,一臉恐懼之色。

突然,肖浪又發現一件奇怪的事。那城門不遠的告布旁邊穩穩地站立著一個人,那人身披黑色皮裘,頭帶黑色鬥笠,全身上下竟同這陰暗天氣印在一起,差點就分不出他是人是鬼。

“世界充滿著死亡的味道,血腥而又殘酷。”突然一個聲音嘶啞著從肖浪身後傳來,肖浪身子不禁抽動,額頭也沁出冷汗。

肖浪轉過頭,隻見一紫衣少女牽著一黃衫孩童。紫衣少女手捂住嘴,臉卻不停地抽動,似乎要突然大笑。

肖浪認清兩人,便也不再說話,回過頭看那告布之處,黑衣鬥笠之人一把撕下一張告示,轉頭就走。

正在這時,紫衣少女本認為肖浪會暴跳如雷,或可以看到肖浪被嚇的窘態,自己便可自樂一翻,卻不料肖浪理也不理他們二人。一股笑意竟然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突然一腳向肖浪踢去,肖浪身子微動,人已經跨出數步。

紫衣少女跺跺腳,氣急敗壞地道:“肖浪,你……你欺人太甚!”眼淚也隨著掉了下來。

黃衫孩童道:“肖哥哥卻是太過分了。”

紫衣少女道:“不要叫他肖哥哥,這樣無情無義的家夥,死了最好!”

黃衫孩童道:“恐怕他死了你會更傷心吧?”

紫衣少女擦擦眼淚,鼓了鼓氣道:“走!”

黃衫孩童輕輕歎息一口氣道:“問人世間情為何物,直叫姐姐生死追隨?”

紫衣少女一把拉住黃衫孩童道:“你一個小和尚懂什麼,我是要抓住他,然後折磨他,以解心頭之恨,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接著又道:“快跟上去,別再讓他跑了。”

黃衫孩童道:“已經跟不上了,他,他……”

未等黃衫孩童話說完,紫衣少女眼圈已紅了。

黃衫孩童噘起小嘴,喃喃地道:“不害臊,這麼大的人,動不動就要流眼淚,哼,這……”

紫衣少女跳了起來,大叫道:“你說什麼?”

黃衫孩童道:“我說……我說走了又有什麼大不了的,最多將他追回來就是。”

紫衣少女道:“快,快去追!追不回來,瞧我不要你的小命……你都快去追呀,瞪著眼發啥呆?隻怕……隻怕這次再也追不著了。”突然蹲下身子,哭了起來。

黃衫孩童歎了口氣道:“追吧……”

突見布告轉過的小道一人影飄飄而出,徑直到了兩人麵前。

黃衫孩童又驚又喜,撲過去一把抓住了他,大聲道:“好呀,你也在過分了,我們老遠來找你,你卻這麼不領情。”

肖浪微微笑道:“我剛有事。”接著又對著紫衣少女道:“對不起,歡歡,已後我再也不跑了。”

紫衣少女秦歡歡道:“真的!”突然又道:“你走不走管我什麼事!”一把拉起黃衫孩童道:“十方我們走!”

黃衫孩童皺皺眉頭道:“不會吧?”

肖浪歎息一聲,沒有再說一句話,可是還是跟了上去,隻是他同他們二人一起卻顯得並不是那樣的冷酷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