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
任爹開著車，柳爸坐在副駕駛上，柳驚鵲和黎別坐在後麵，長路漫漫，四人無言。
“柳生！”任爹叫柳爸一聲，柳爸轉過頭來，任爹目視前方，繼續說，“咱要不把那事跟孩子一說吧，這讓孩子把懸著的心放下來，你看這麵黃肌瘦，後腦勺呢白頭發多得，跟他爸真是一個模樣，心裏有個事自己藏著，怕被偷了似得。”
“你說吧，該說的說……”柳爸欲言又止，提醒任爹。
“黎別啊！”任爹瞟一眼後視鏡，看黎別狀態好些，“我得跟你說點事啊，關於你父親的。”
“您還認識我父親？”黎別著實吃了一驚，老爸那個窮酸樣還能跟這樣的人認識？
“何止認識，我倆跟你老爹四年大學同學，差點又加上三年研究生。”柳爸一想起當年，有些激動。
柳驚鵲一聽，也是一陣迷茫，看看黎別，黎別搖搖頭，表示對此事真的毫不知情。
“你說還是我說？”任爹白柳爸一眼，接上話頭，“當年我上學遲，又笨學出來比他倆大了快六歲，我大學上完，放棄考研走創業路，你父親，黎想，本來考上研究生，聽我這裏缺公關經理，二話沒說跟著我闖天下。當年幾月來著，考研結束後，幾月來著……”
“九月二十六號。”柳爸真的對任爹的記性無奈，等不下去，補充道。
“對，就那麼個時間，我們仨拜把子算是結成異性兄弟，隨後事業也算是順風順水，你父親黎想，真的和他的名字一樣，一腔男兒熱血，充滿理想鬥誌，可又能怎樣？攢下偌大的家業，被一個敗家婆娘霍霍光，就是你那個媽。”
黎別一聽“媽”這個字眼，心下一酸，強忍著聽下去。
“那時候，我生意上出了大問題，生產線上的資金鏈給斷了，房子早抵押給銀行，你爸那義氣真是沒的說，來到我這兒放了倆存折一張卡，鞋裏的私房錢能有三千全都掏給我，加起來能有四五萬，你想當時八幾年的四五萬！”
“到最後我沒辦法，借了高利貸，那幫借高利貸的雇打手來催款，我當時還不上，月月媽自己當了人質”說道這兒，任爹哽咽了一下，喘了一口氣，“我帶著月月遠逃rb去找你柳叔，把月月寄養在她家，讓她倆小女娃認了個表親，返回來找你爸，讓你爸先贖人。”
“你爹賣了書城門麵，一層樓，賣了給我抵債，那時候我就應該看出來，你爹怎麼毫不顧忌，一點也不心疼，你爹當時後麵都安排好了，遺書早都寫好了，可是還是沒把月月媽救下來，你爸這人一根經，拖他的事他沒辦好，他就一個勁自責，這也怪我沒考慮周全，給你爸致命一擊的，是你媽”
“你爸本來就不是西安本地人，從hn來的，當時比，西安比hn建設得好得多，你那個媽就為了入個西安戶口，找了個西安的男的。你想你爸當時自己單幹，創業剛起步，我給投了一部分錢，那婆娘全都偷光偷淨，包括你爸收藏的一些什麼明清的孤本善本。你爹當時多麼愛你媽你是不知道，茶水端上怕燙，一勺一勺喂著喝，你媽罵他破煩，他笑臉相陪，你爸啊，就是太好了，把委屈都自己咽，心裏充滿陰暗，他怎麼活下去？你讓他怎麼活？”
黎別想起來父親臨走的那段時間，整夜整夜睡不著，頭發大把大把掉，本來一個三十的有為青年，變得形銷骨立脫了形，雙眼沒了神采，整日整日呆呆地望向一個地方。
“情深不壽，慧極必傷，越是你在意的，傷你的時候越狠越痛，你恢複過來越慢，當時你父親沒恢複過來，醫生說是什麼抑鬱症自殺，我看根本不是！你父親是被逼死的！”柳爸氣得一拳砸車載空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