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著皓月抽劍起舞,翩若遊鴻,一襲紅衣,張揚傲然。月華之人,琉璃之目,傾羨世人,美絕天下。遠處似有人駕馬而來,一身風塵。
染絮旋身,停舞,握劍。緊緊注視著來人。
華陰心虛的低下頭,恭敬道:“稟公主,驚羽將軍正領著禁軍恭迎公主回宮。”
染絮秀眉高挑:“本宮麵子竟如此之大,勞煩華陰將軍來給我報信”
華陰微微一顫:“公主乃萬金之軀,屬下愧不敢當。”
染絮抽下鬢發中的白玉蛺蝶流蘇釵,黑發灑下,在夜風中妖嬈舞著。細細看了一下那釵,染絮涼涼一笑:“他竟親自送本宮和親,好啊!他竟親自將本宮推入別人懷中,好啊。”染絮漸說漸笑,愈至尖銳,傾城美豔的臉上竟是斑斑淚水。
華陰實是看不下去,出口勸:“公主,將軍也有他不得已苦衷,他也是為了天下蒼生。”
染絮冷冷一笑:“好一個苦衷,好一個蒼生,他裔驚羽是好人但本宮不是,本宮早已說過,他裔驚羽他日若膽敢負了本宮,我必叫他生不如死。如今你們將我推入那魔窟之中,那你便慶幸著我死在那,否則定有一****要那琅琊血流成河。什麼親情,什麼山盟海誓,統統都是笑話,總有一天你們加之在本宮身上的,本宮定是通通還給你們,讓你們也嚐嚐這萬劫不複的感覺。”
華陰渾身一涼,抬眸,瞳孔中竟是恐懼。飛身下屋,血紅長裙揚揚灑灑,淡嫣提燈出門,精致的臉上僅含冷意:“華將軍,現在離天亮還有四個時辰。望將軍讓公主休息一下再走吧。”
華陰應著退下。
院中已無人,染絮淒美一笑:“本宮竟到了如此地步。”
淡嫣亦是滿臉悲憤:“公主何須如此愁苦,他裔驚羽不忍,我們便不義,皇上之所以如此寵愛你,還不是因為那到先皇的旨意。他沾沾自喜拿到了聖旨,怕也是想不到那聖旨是假的吧。”
染絮眸中一陣寒意:“他逼死本宮母後,亦追殺本宮親弟。這仇本宮自是要報,裔驚羽竟敢負我,就必須要為此付出代價,皇上、裔驚羽一個都逃不掉。”眸中寒光更盛,麵頰上的淚冰冷著。
染絮拭掉臉上之淚,渡步到園中。略一思索:“如今我們勢力未穩,便應著這婚,王弟是在漠北丟的,那我們和親途中便可尋他。若是尋回王弟,到時,我倒看看,他這王位怎麼坐得穩。哼”
鐵血冷豔,無限妖嬈。
翌日出宮遊玩的長公主回宮,不日即前往漠北和親。
惜鳳宮中,紅帳芙蓉暖,一片喜氣洋洋。
染絮端坐椅上,任宮女為她梳妝。而她自己就似精致的娃娃一般,任人擺布著,了無生機。
望向鏡中,華冠粉黛,琉璃目月華人,豔絕天下,傾國傾城。
染絮明白自披上這九金翠縷鳳凰嫁衣後,她便再不是那個曾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琉璃長公主了,她是這琅琊國最後的純皇族血統,她身上肩負著複興藍殤皇族的使命,她不能退縮,因為她是藍殤染絮。門口處,小太監躬身道:‘公主,吉時已到,該啟程了。太後.皇上正在臨皇宮等您。’
染絮撫摸著腕上的血玉鐲,淡淡回道:“恩。”
宮女聞言上前來扶起染絮,芸箏,雲琴接過染絮的手,小心扶著出了殿。珠翠鈴鐺,悄聲悅耳。那佳人離去的背影似乎更加落寞了。
臨皇宮,皇帝議政廳,金碧輝煌,珠翠羅逸。
高坐諸位上的林太後一臉深沉的看著殿中染絮,而仁忠皇帝藍殤勉則看不出神色。一時間殿內陷入沉默。
半響,林太後開口:‘絮兒,此番前去漠北,是結兩國秦晉之好,你一定要謹言慎行知道嗎。’
染絮麵色不變,微微欠身:‘謹遵母後聖諭。’林太後聞言滿意地點點頭。下了主位,緩緩上前。
林太後如今不過四十出頭,保養得當,倒像那三十歲人似的。一臉豔光,明黃鳳袍,高挽雲鬢,正中一朵紫薔海棠宮花,兩邊珠翠環繞。媚態橫生。
拉起染絮的手,豔麗的臉上盡是慈祥:‘孩子苦了你了,那漠北之地常年苦寒,但為了我琅琊的百年基業你就委屈一下吧。’
染絮冷笑,委屈,她自己都不委屈,還用得著別人替她委屈,可笑。不動聲色的抽出手,染絮佯裝恭順道:“兒臣不委屈,為了琅琊,兒臣犧牲一下又何妨。”林太後點點頭,不再言語。
至始至終吧,仁忠皇帝始終不置一語,直到殿外傳來一聲清冷之聲:“皇上漠北使臣求見。”染絮聞言緩緩轉身。
一襲銀白鎧甲,冷冽如霜的眸子,劍眉舒展著,薄唇緊抿。俊美無雙的臉上盡是漠然,那一刻染絮竟覺得可笑,曾今的山盟海誓,如今卻不堪一擊;曾今的溫柔軟語,現在卻已煙消雲散。她曾今的良人怎就成了陌人,她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