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河洛風雷 六十七 窮途末路2(1 / 2)

咻————

一枚火箭帶著尖嘯射向灰蒙蒙的天空,細長的火蛇在空中迤邐,十裏內皆可見。這是叛軍在給登州守軍發出求救信號。

河洛新軍隻是抬頭看了一眼,便不再理會,繼續逼近。槍騎兵兩翼分開,與叛軍保持著三百到四百米的距離。如果在平時,這個距離是不安全的,應該拉得更遠一些,但是考慮到叛軍的大炮已經全部丟失,步弓由於受潮,弓力減弱了不少,這個距離也足夠了。與此同時,大批士兵翻身下馬,排成十幾列,長槍手在前,射士居中,橫刀手在後,踏著整齊的步伐沉默的朝叛軍壓了過來。至於他們的戰馬,自有人在地上釘上木樁,將它們拴好,以免跑掉了。如果敵軍騎兵迂回到他們後麵發動衝擊,這些戰馬也會成為敵軍巨大的障礙,騎術再好的人也沒有辦法順利從那麼多驚慌失措卻又無處脫身的戰馬中間穿過,更別提一整支高速衝鋒的騎兵部隊了。當然,以戰馬的珍貴程度,河洛新軍肯定不希望這道活動的“工事”派上用場的。

原來他們大部份隻是騎馬步兵。

叛軍心裏鬆了一口大氣,還好,隻是騎馬步兵,如果是四千槍騎兵,這仗就沒法打了。

但孔有德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好慶幸的,相反,在清醒過來後他還巴不得河洛新軍來的全是騎兵。現在是雨天,道路濕滑泥濘,騎兵的速度大打折扣,再加上自己的兵力是對方的四倍,足以讓河洛新軍狗咬烏龜沒處下牙了。但是如果多了幾千步兵……

孔有德緊張的捏緊拳頭。雨天,弓弩的性能大受影響,火槍更是沒法使用,這將大大的限製河洛新軍的發揮。泥濘的地麵同樣也會製約住那些可怕的槍騎兵,再加上十裏外就是登州,登州城裏的援軍轉瞬即至,天時地利人和,盡在自己這邊,擁有如此有利的條件,總該可以抵擋住河洛新軍的雷霆一擊了吧?可是,他一點信心都沒有!他望向李九成,隻見李九成神色驚慌,目光亂閃,想必這位大帥也跟他一樣,心裏沒底。

還是老樣子,河洛新軍踩著歡快的鼓點齊步向前走,一直頂到離叛軍隻有八九十米處。這種沉默的推進給叛軍造成極大的心理壓力,好幾名弓箭手手一顫,嗖的一箭就射了出去。其他弓箭手像是運動員聽到發令槍似的,爭先恐後的放箭,一波箭雨亂糟糟的飛向河落新軍,敲得他們的頭盔、胸甲、肩甲叮當作響,但是屁用都沒有。李九成勃然大怒,揮刀連斬數人,總算是穩住了陣腳,隻是每一名弓箭手的手都在微微發抖,神色驚惶,因為他們看到一千多名射士手持強弩出列,準備射擊了,這種麵對麵的對射,第一個死的就是他們!

孔有德苦笑一聲,揚手製止部下繼續放箭,策馬出陣,迎著森然布列的弩陣放聲叫:“我乃大明叛將孔有德,請你們將軍出來一敘!”

河洛新軍齊齊停住了腳步,一匹黑馬從中馳出,馬背上一員將領十分年輕,二十歲左右的年紀,一張圓圓的娃娃臉討人喜歡,一雙大眼睛骨碌碌的亂轉,顯得很陽光,很難想象這麼一個小家夥就是這支可怕的軍隊的統帥!他無視幾千張對著自己的強弓,策馬走向孔有德,一直走到離孔有德僅十步之遙處才停下來,朝孔有德一拱手:“我乃河洛新軍參將,楊夢龍,兼舞陽衛指揮使。”

孔有德目光一霎:“舞陽衛?你們就是在去年大淩河戰場打得建奴屍橫遍野,射傷鑲紅旗旗主嶽托,刺死奴酋洪太的戰馬,險些要了奴酋老命的舞陽衛!?”

楊夢龍說:“正是!”

孔有德深深吸了一口氣,說:“怪不得了。你們不足三千人就能硬碰硬的擊垮整個鑲紅旗,更殺透兩白旗的陣列,將天雄軍和關寧軍救了出來,戰力之強,舉世無雙,也難怪能以寡擊眾,在沙河畔將我們打得全軍覆沒了。”

楊夢龍歪著頭看著他,說:“你對我們很了解嘛!”

孔有德苦笑:“大淩河一役,建奴死傷近萬,奴酋重傷,天下震動,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隻恨我沒能到達遼西,追隨將軍縱橫沙場,親手斬下幾顆建奴的首級,恨啊!”他鄭重其事的向楊夢龍拱手一揖,說:“多謝將軍!”

楊夢龍有點莫名其妙:“謝我什麼?”

孔有德說:“多謝將軍在大淩河大發神威,重創建奴,為百萬慘死在建奴屠刀之下的遼民討回了一筆血債!我雖是大明叛將,得知建奴受此重創,卻也發自內心的高興!”

楊夢龍沉默片刻,歎了一口氣,說:“孔有德,你們還是投降吧,你們沒有半點獲勝的希望,繼續打下去,隻會讓你的部下,你的兄弟死得更多而已,結局是不會有任何改變的!”

孔有德慘笑:“投降?如果我們投降,朝廷會怎麼處置我們?是押到菜市斬首還是淩遲處死?”他目光炯炯,直視楊夢龍,一字字的問:“你能給我們一條活路嗎?”

楊夢龍無奈的搖頭:“不能。我沒有這樣的權力,不過我……”

孔有德打斷:“沒有人會給我們活路!我們隻能靠手中的刀掙紮著去殺出一條血路來!”

楊夢龍說:“你們掙紮的後果就是將膠東半島變成了一片血海,幾十萬人慘死在你們的屠刀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