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這場別開生麵的體育盛會繼續。而在這一天,湧入體育中心的人比昨天還要多得多,整個南陽城幾乎為之一空。沒辦法,這年頭老百姓的娛樂項目實在是太少了,富人還能打打獵,逛逛窖子聽聽小曲,普通老百姓一年到頭都在田裏忙活著,了不起就是在祭祖啊中秋啊過年啊之類的盛大節日裏看幾場戲,沒別的了,好不容易有了這麼一次盛況空前的盛事,他們當然不能錯過了,都是削尖腦殼往裏擠。大家擠在看台上,大嚼零食,看到自己家鄉子侄就給自己的子侄加油,沒看到自己子侄就給自己同鄉加油,如果連自己同鄉都找不到,就給漢族選手加油————很多項目都是有少數民族參加,可萬萬不能輸給他們。整個南陽似乎都陷入了瘋狂,除了尖叫聲、喝彩聲和咒罵聲之外,很難再聽到別的聲音了。
比較引人注目的是女子運動員。報名參賽的女孩子實在太少了,而且多是以河洛新軍的女兵為主,但她們很快就成了場上的明星,每一次上場總會引來鋪天蓋地的尖叫聲。看到參加百米短跑的女孩子隻有那麼幾個,有些女孩子看不過眼了,臨時跑去報名,雖說她們的技術跟那幫練過的女孩子相比差得太遠,但她們的參加還是給跑道增加了不少人氣。而在標槍比賽中,楊辰月手臂一掄,將一支一斤多重的標槍擲出六十米開外,在場的女孩子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叫聲……這個成績跟男子比起來也沒差到哪裏去啊。這個長腿妹子給大家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印象,不少人心裏嘀咕:“這女孩子這麼野,將來肯定嫁不出去!”但他們馬上發現自己多慮了,當裁判宣布這個長腿妹子獲得第一名的時候,不少前來觀看比賽的河洛新軍士兵嚷了起來:“楊辰月,我喜歡你!嫁給我吧!”
楊辰月哼了一聲:“打得贏我再說吧!”
女子格鬥比賽,蔣燕三次將比她健壯得多的回族女選手從擂台上扔了下去,又在決賽中用一個漂亮的鎖技死死鎖住蒙古女選手的脖子,讓對方窒息,不得不拍地投降……觀看比賽的書生們壓力山大,他們要是娶了這頭母老虎,還不得天天讓她當沙包打啊!這些女兵強悍的表現讓在場的女孩子羨慕萬分,很多當家長的也有深思到底有沒有必要給女兒纏腳……都說不纏腳的女孩子嫁不出去,可是現在看來不纏腳的女孩子很好嫁嘛,那些女兵、女選手收到的情書都能撂起一尺高了,而且向她們求愛的還不乏河洛新軍的軍官!
河洛新軍的軍官是南陽女孩子的夢中情人,他們有著超乎常人的見識、修養,脾氣也不錯,最重要的是,收入很高,一個伍長一年的軍餉就多達十五兩銀子,相當於現在的三萬元,這是純收入,吃喝拉撒軍隊全包了,而且每個月都能按時收到,不打任何折扣,要是打仗還能分到一份戰利品,或者得到一筆賞金,收入相當嚇人,嫁給他們的女孩子可享福了。但是這些軍官似乎不怎麼喜歡那些弱不禁風的女子……
女子格鬥比賽還算文雅,基本上是點到為止,將對方擊倒就行了,不會下死手。但男子格鬥比賽就不是這麼回事了,不打則已,一動手肯定是頭破血流的。由於是第一次組織這樣的比賽,很多規則都沒有完善,隻是粗略的規定不能故意攻擊眼睛、鼻子、喉結、襠部等要害部份,也沒有什麼計點取勝,取勝方式隻有兩種,一種是讓對手屈服,還有一種則是讓對方喪失比賽能力,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呢?玩命上就是了。最坑爹的是比賽也沒有規定要用哪種武術,於是參賽選手各顯神通,西方洋鬼子用拳擊和摔角,蒙古選手用摔跤,河洛新軍選手用從楊夢龍那裏學來的古泰拳,至於南陽民間選手的套路就更雜了,什麼七十二路彈腿啊,什麼螳螂拳、羅漢拳、太極拳,什麼綿掌、鐵砂掌、八卦掌,什麼鷹爪功,那是百花齊放,讓人目不暇接啊,連點穴法都出來了,你來我往,打得難分難解。在殘酷的比賽中,那些用古泰拳的選手引起了眾人的注意,他們凶狠而狡猾,抗打擊能力非常強,你打他幾拳他沒事,他給你一拳你就得倒在地上躺上半天。他們的打法簡直能用“凶殘”來形容,拳打腳踢肘擊膝撞抱摔,隻要是能將對手擊倒的招數,就沒有他們不敢用的,一場惡戰下來,往往不管是他們還是對手,都渾身是血了。
楊夢龍對這些“徒弟”們的表現相當滿意。讓他意外的是,這些凶狠的泰拳選手卻並沒能摧枯拉朽地橫掃對手,統治拳壇,相反還陷入了苦戰,在淘汰對手的同時也不斷被對手淘汰。這真不科學,要知道在二十世紀初期至中期,香港武術界與泰國拳手之間的比賽基本上都是一邊倒的,不少所謂的武學宗師甚至沒有辦法在泰國拳手淩厲的攻擊之下撐過兩分鍾!這些從新軍裏出來的選手技戰術、體力、爆發力都不遜於泰國拳手,求勝欲望甚至比泰國拳手還要強烈,怎麼會打得這麼艱難?
看到一名泰拳選手被一位擅長七十二路彈腿的選手淩空一腳踢得向後倒飛出兩三米遠,倒地不起後,楊夢龍終於找到了答案:明代中國的尚武之風還沒有丟光,很多拳師都是有真才實料,而且是靠這些本事保命的,跟三百年後那些靠幾招花拳繡腿裝逼的家夥相比,不知道高到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