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氣合風雲 九十七 夜戰5(1 / 2)

步槊如林,弩箭如風。

被後金的突圍行動徹底激怒了的明軍從四麵八方壓上,向後金發動了猛烈的進攻。後金被河洛新軍榴彈炮加農炮火箭炮沒頭沒腦的一頓猛轟,死傷慘重,士氣大衰,現在又麵臨四麵圍攻,突圍計劃登時就被打亂了。事實上,他們壓根就沒有想到明軍居然敢離開營壘跟他們夜戰,總是一廂情願的以為隻要他們四麵佯攻就一定能讓明軍顧此失彼,露出破綻來讓他們順利突圍,他們做夢都沒有想到東江軍頂得這麼狠,更沒有想到明軍居然不顧缺乏夜戰經驗的劣勢,主動開出營壘與他們決戰!措手不及之下,後金吃了大虧,被揍得連連後退。

但後金畢竟是百戰勁旅,很快就反應過來了,豪格和莽古爾泰連斬十餘名後退的後金士兵,穩住了陣腳,蒼涼的號聲中,兩千索倫死兵披甲兩重,手持虎槍迎了上去。迎接這些索倫死兵的,是一千兩百名重裝步兵手中的巨斧。精鋼鑄造的大斧厚重而鋒利,十六七斤的份量再加上重裝步兵那驚人的臂力,一斧下去,哪怕是披甲兩重,也得連人帶甲一並劈開!當然,索倫死兵手中破甲能力非常強悍的虎槍也給重裝步兵帶來了巨大的威脅,這種有著令人生畏的血槽的長槍是用精鋼打造的,看起來並不尖銳,但索倫死兵全力一槍刺出,足以洞穿重裝步兵最厚重的胸甲,直貫後背。縱橫戰場所向無敵的重裝步兵遇到了強勁的對手,兩支重裝部隊狠狠的撞在一起,巨斧劈開鎧甲斬裂肉體的聲響令人牙酸,虎槍貫穿鎧甲撕裂血肉的悶響讓人毛骨聳然,雙方都不斷有人倒下。

河洛新軍見狀,馬上吹響號角,長槍兵集體扣旋轉,方陣改為斜線陣,避開凶悍絕倫的索倫死兵,一座山似的朝後金的戰兵壓了過去。幾千杆步槊在衝天火光之下閃耀著令人膽寒的寒光,這是步兵手中最為霸道的兵器,不管是長度還是破甲威力都遠強過其他武器,不管披的是棉甲還是鐵甲,不管披了幾重甲,挨上一下都隻有透心涼的份了。後金步兵被成排的刺倒,長槍兵無視嗖嗖飛來的利箭和噴濺的血花,從一具具還在抽搐的屍體身上踩開,翻滾著向前推進。踩過去的時候還不忘用槊杆尾部那尖銳的長釘照著倒在地上的後金步兵補上一下,徹底消除他們重新站起來的可能。後金濁浪似的湧過來,卻絕望地發現整個槍陣幾乎牢不可破,不管他們從哪個方向發動進攻,都會在瞬息之間被撞得粉碎!

碼頭方向,手雷的爆炸聲此起彼伏,弩箭呼嘯。不到五千名水兵組成的方陣同樣以排山倒海之勢向與河洛新軍廝殺的鑲紅旗發動向心攻擊,長槍兵用淩厲而整齊的刺殺將當麵之敵無情地刺倒,處於方陣中心的射士手中的破陣弩一刻不停,朝遠處來回調動的敵軍射出一排排淩厲的弩箭,而擲彈兵揮舞著投石索,將一枚枚手雷四處亂甩。這種近乎全方位的攻擊讓後金痛苦不堪,不知道多少士兵被呼嘯而來的弩箭射中,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被那冰雹般落下的手雷炸得斷手斷腳。尤其是那手雷,最讓人頭疼不過了,那麼大一顆砸過來,轟的一下,碎片鐵釘層層激射,什麼甲都擋不住,挨上了就得倒下!那乒乒乓乓地炸個不停的的手雷讓後金的戰馬驚恐不已,這就更加劇了混亂了。真應了楊夢龍那句話:遇上他,誰也別想舒舒服服的打仗,他就是有辦法叫你心驚肉跳,他就是有辦法叫你十成戰鬥力發揮不出一成!

無數火把彙成一條條暴怒的火龍在衝撞撕咬,無數利箭在夜空中穿飛,槍聲一陣密過一陣,數萬人的怒吼猶如滾滾驚雷,響徹天空,這樣的情景,也足夠壯觀,足夠瑰麗了。

傅宗龍胡子都在哆嗦,捏緊拳頭,喃喃說:“能贏,這仗能贏!”

那幾個讓楊夢龍當眾扔出中軍帳的文臣對視一眼,都露出一絲比哭還要難看的神色。楊夢龍在旅順一戰扭轉乾坤,殲敵過萬,又招降了七千多蒙古兵,戰功之隆,自藍玉在捕魚兒海擊滅北元之後就不曾有過了,現在又壓著後金殘餘的兩萬來人暴打,再讓他殲滅這支後金大軍,那他的聲望可就要壓倒溫體仁,成為當朝第一人了!有了這麼一個變態搗局,明朝維係了近兩百年的以文製武的格局將被徹底掀翻,武將將強勢崛起,又不知道要花費多少力氣才能將他們壓製下去啦!要命了,在軍功衰微的明末怎麼就出了這麼一個變態!這幫家夥心驚膽戰,聚到一聲竊竊私語:

“那武夫如此飛揚拔扈,再讓他立此大功,還有誰治得了他?”

“武人氣焰越發囂張,國勢卻越發的衰微,隻怕非大明之福!”

“要不勸勸傅大人,讓他趕緊傳令全軍,停止進攻?”

“沒用的!姓傅的現在都激動得恨不得親自上戰場廝殺一番了,誰勸得動?”

“我去找盧大人,請他放開一道口子讓建奴突圍!此乃老成謀國之舉,他會理解的!”

“同去,同去!”

……

束手無策之下,這幫家夥想到了盧象升。剿滅建奴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以文禦武的格局可不能壞,盧象升也是文臣,他應該能理解大家的苦衷吧?如果他們能說服盧象升放開一個缺口讓建奴突圍出去,溫體仁肯定可以以此為借口狠狠打擊一下楊夢龍的威信,他們立下這等大功,首輔說什麼也得有所表示,讓他們加官進爵吧?至於讓這兩萬後金精銳逃回去之後會給大明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就不是他們要考慮的了……不是還有軍隊頂著嘛!一激動,這幾個家夥連招呼都不打,直接帶著一點親隨朝天雄軍那邊跑了過去,為了立功都豁出去了,連命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