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
密集的槍聲連成一片,分不清點數來,胸牆猛然噴出幾百道細長的膛焰,沒有大家所熟悉的黑煙,卻越發的懾人心魄!數百枚尖頭子彈以超音速旋轉而出,形成彈幕毫不留情的掃過,在蒙古騎兵中間鑿開一口口血色噴泉。尖頭子彈輕而易舉的洞穿了蒙古騎兵身上的皮甲,撕裂肌肉,旋轉著,翻滾著鑽入體內,造成可怕的重創,中彈的人和馬匹在同一時間發出淒厲到極點的、聲不似人的慘叫和哀號,一百多人在短短的兩三秒內翻倒在地,那場麵簡直讓人膽寒!
沒有中彈的蒙古騎兵耳朵嗡嗡作響,茫然四望,看到的是一具具血淋淋的屍體,一個個手臂或者腿被打得粉碎,痛得滿地打滾然後被奔騰的駿馬踩得肚破腸流的傷兵。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樣的疑問剛剛在腦海中泛起,就被迎麵飛來的子彈擊了個粉碎————天雄軍第二排火槍手開火了,又是三百多支火槍齊射,破壞鹿砦的家夥將斧頭和鐵錘甩出老遠,翻倒在地,馬背上的士兵連人帶馬滾作一團,慘叫聲震天動地的響起,然後又戛然而止。第三排火槍再射,蒙古騎兵已經崩潰了,戰馬發了狂似的狂嘶著,將主人掀倒在地上,拖著他一路狂奔,慘叫聲不絕於耳。柴砦前屍骨如麻,個別地方屍體撂起了好幾層,鮮血從炸裂型創口噴湧而出,彙成一條條小河,徹底粉碎了蒙古騎兵的勇氣。沒有中彈的騎兵嘴裏發出毫無意義的呼喊聲,撥轉馬頭朝主力所在的方向逃去,在他們眼裏,這道由薄薄一層鹿砦和鐵絲網構在的防線已經變成了吞噬無數人命的修羅地獄,在這裏多呆一會兒都會沒命!
“這……這就完了?”
薩力布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數百精騎瞬息之間便死傷了將近一半,哭爹喊娘的逃回來,驚得馬鞭掉到了地上。那些頭人也驚得麵色煞白,明軍的火器不是一向都隻能聽個響,一旦打響炸死自己的概率比打死敵人的還高的嗎?怎麼突然變得如此犀利了!隔著二三十步,蒙古騎兵很難對有胸牆保護並且戴著鋼盔的明軍造成有效殺傷,而明軍隻要一個排槍打過來他們就成片倒下,這仗還怎麼打!
帶隊衝鋒的那位千夫長慟哭著跑了回來,跪在薩力布馬前,號啕大哭著叫:“台吉,這仗沒法打了!明狗躲在用沙袋壘成的牆後麵,我們怎麼射都傷不到他們,而他們的火器殺傷力淩厲之極,打得又準,才三次射擊我的千人隊就沒了兩三百人!照這樣打法,我們就算全部死光也拿不下這座小城啊!”
三個排槍過來就沒了兩三百人,再加上挨了這麼多炮彈,死傷也多達五百了,也就是說,他們連明軍的汗毛都沒碰著就已經折損了八百人,這個嚇人的數字讓所有人倒抽一口涼氣。遊牧民族不同於農耕民族,他們在草原上掙紮,生存比農耕民族要艱難得多,草原的隨能力是有限的,同樣是十畝地,隻要風調雨順,所產的糧食已經夠漢人養活一家幾口了,而遊牧民族不行,即便風調雨順,十畝草場提供的牧草也養不活哪怕一個人。惡劣的自然環境和艱苦的生活使得他們人丁稀少,折損八百人已經是一個非常嚇人的數字了,即便分攤到各個部落,也足夠讓那些部落頭人捂著心口跳腳大罵了。這也是熱兵器漸漸成熟之後遊牧民族再也無力與農耕民族爭雄的重要原因,非接觸作戰的優勢已經被農耕民族奪走了,哪怕拿著同樣的武器,再優秀的騎兵指揮官也沒有辦法再像冷兵器時代那樣用輕微的傷亡代價擊潰比自己多出幾倍的步兵,他們或許可以打贏一些戰鬥,但最終肯定要輸掉整場戰爭。鄂爾多斯部也不例外,他們生活在幹旱少雨的鄂爾多斯高原,生活條件更加艱苦,人丁也更加稀少,一下子沒了八百青壯,薩力布差點沒吐血!
“後撤十裏紮下營寨,我們從長計議!”薩力布聲音沙啞,目光有些渙散,顯然剛才那次短促的戰鬥對他造成了極大的震撼,他的手抖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