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我車既攻,我馬亦同 五十六 金山西見煙塵飛6(1 / 2)

望著應州烽火台燃起的烽火,伯顏、烏汗、滿珠習禮等一眾蒙古貴人都露出一絲無奈之色。這該死的烽火很快就會把他們攻打應州的消息傳遞到大同,這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但是沒有辦法,長城這道防線漢民族已經經營了兩千多年,早在漢代就建立了極其完善而高效的烽燧體係,萬裏長城就像一條橫亙在農耕和遊牧分界線的巨蟒,他們不管攻擊哪一個點,馬上就會招來淩厲的反擊。如果中央王朝內部穩定,長城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防線,不管他們過來多少人都會撞得鼻青臉腫,隻有等到中央王朝自己先陷入混亂,他們才有越過長城的機會。

大明一度給過他們這樣的機會,讓他們屢屢得以破邊而入,大搶特搶,發了好幾筆橫財。然而隨著盧象升總督北方軍務,他們的好運氣走到了盡頭,在他的嚴厲監督之下,古老的烽燧體係被重新煥發生機,再加上訓練有素的天雄軍,長城再一次發揮了應有的作用,繼續折磨這些喂不飽的惡狼。

蒙古大軍繼續前進,一直推進到距離應州城僅一箭之地才停了下來。在一眾蒙古貴人的簇擁之下,伯顏等人策馬上前,近距離觀察應州城。

跟山陽、雁門關、五寨堡、靖邊等城池一樣,在盧象升上任之後,應州城的城牆也經過了一次重修,天雄軍將被風沙侵蝕得不像話的外牆皮給拆掉,用二十斤重一塊的大青磚重新砌了一堵,而且還是用水泥黏合的,可謂堅不可摧,除非蒙古人能弄來衝擊鑽之類的工具,或者用工業炸藥反複爆破,否則就算他們幾萬人全部撞死在城牆下也撞不倒應州城牆。考慮到蒙古人當中有不少好手能夠利用磚縫徒手攀爬爬上城牆,天雄軍很體貼的用水泥和石灰把外牆給涮了一遍,而且涮得比黑板還光滑,攀爬?攀你妹,有本事變成壁虎我就服了你!

城垛口處,一個個挺拔的身影傲然卓立,鋼盔上的火紅盔纓,還有那火紅的軍裝,在晨風中獵獵飄動,一張張年輕的臉龐上有緊張,有嚴峻,有憂慮,唯獨沒有恐懼。城牆上鴉雀無聲,那是一種令人生畏的沉默,真正的虎狼之師,是不需要通過聲嘶力喝的嘶吼來恐嚇敵人的。

敖漢部大軍的總指揮烏汗挨個數著城牆上的鋼盔,說:“兵不多,頂多不過一千。”

察哈爾部的二把手滿珠習禮轉動著手中那串念珠,誦讀著經文,一言不發。

伯顏說:“城池雖小,但是……不好打啊!”

烏汗大笑:“就這麼點人,麵對我們幾萬大軍,隻怕已經嚇尿了,我們隻要一個衝鋒就能將它拿下!”

伯顏擺擺手,說:“不可輕舉妄動!”這麼多人裏,他的壓力是最大的,因為天雄軍的目標是土默川,他們土默部的根本之地,稍有閃失土默川就有可能被天雄軍蕩平了,容不得他不慎重。

滿珠習禮睜開眼睛,說:“上天有好生之德,還是派人去勸降吧,如果那些漢人願意投降,倒是可以避免一場血光之災。”

伯顏沒意見,叫來一名精通漢語的千夫長囑咐幾句,那名千夫長應喏一聲,策馬越眾而出,來到應州城下,用流利的漢語叫:“城上的漢人聽好了,由於你們企圖染指土默川,激怒了我們台吉,我們台吉震怒之下,率領十萬鐵騎前來討伐你們!識相的馬上開城投降,把城裏的糧食財貨和美女交出來,可以保住一條小命,否則我們一旦攻破城池,雞犬不留!”

鄭經冷笑:“糧食?我們有!財貨?我們有!美女?有的是!你們有種就來拿!”

千夫長獰笑:“我勸你們還是識相一點的好,別逞口舌之快,否則戰端一開,城裏幾萬人就要給你們陪葬了!”

鄭經還是冷笑:“你的廢話說完了沒有?”

千夫長一怔:“你什麼意思?”

鄭經說:“說完了的話,你就可以去死了!開火!”

十幾名天雄軍的神槍手二話不說,瞄準這名倒黴的千夫長,同時扣動板機,砰砰砰一陣槍響,那名千夫長的戰馬身上都被打出了好幾個窟窿,狂嘶一聲,轟然倒地,把千夫長給掀了出去,摔得眼冒金星。蒙古大軍頓時嘩然,鼓噪之聲大作————兩軍交戰,不斬來使,這幫漢人不守規矩呀,真是太野蠻了!

千夫長奇跡般沒有中彈,隻是臉頰被一發子彈擦了一下,火辣辣的痛,一摸一手血。他又驚又怒,不顧血流如注的傷口了,一骨碌跳起來,拔出彎刀嘶聲怒吼:“你們這幫漢狗,我————”

鄭經搶過一名士兵的步槍,略略一瞄,砰的一槍,千夫長的頭皮被犁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帽子被生生打飛。流彈擦身而過的熾熱讓千夫長渾身戰栗,腿肚子直抽筋,差點尿了出來,也顧不上耀武揚威了,轉身撒腿就跑。明軍火器之精利,槍法之精準,令他驚駭萬分,想到城牆上有幾百支這樣的火槍在瞄著他,他的勇氣早就飛到了貝加爾湖,在幾百個槍口前耀武揚威那不叫勇敢,那叫愚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