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我車既攻,我馬亦同 九十八 九州戰紀3(1 / 2)

這絕對是日本武士們所遇到過的最野蠻的打法。在他們的印象中,打仗應該先布好陣,反複試探尋找對方破綻,將領彼此之間還要通一輪書信問候一下對方以示禮貌,甚至互相贈送一點禮物,擺足了風度才開打了,戰爭對於他們而言似乎隻是一種炫耀自己的才學,證明自己勇氣的遊戲。然而虎兵營壓根就不吃這套,每人射出十支箭把對方射得死傷累累之後,抄起虎槍便豬突衝鋒,擺明了就是要仗著堅甲長槍撞死那幫死矮子!都兵戎相見了還講什麼風度?有病!

這野蠻的衝撞完全出乎日軍的意料,他們本來還以為虎兵營會憑借弓箭上的優勢繼續跟他們對射的,沒想到一照麵對方就開始豬突衝鋒了。猝不及防之下,站前排的鐵炮隊第一個遭殃,他們打完一發子彈,壓根來不及重新裝填,就被虎槍刺了個前通後透。虎兵們原來用的虎槍長兩米半,現在增加到三米,同樣是用鋼筋作裏脊,外夾竹條,再裹以麻布,塗以生漆製成彈性相當不錯的槍杆。為了防止刺得太深不易拔出,槍刃末端還加了兩柄上弦月狀的鉤鐮,這玩意兒可以阻止虎槍刺得太深,同時也可以割敵人的小腿將其拖倒。這種在河洛新軍裏已經淘汰了的兵器在虎兵手中變成了可怕的殺戮利器,挑飛了那些火槍手後,不等日本武士們反應過來,第二排虎槍又刺了過來,毫無懸念地刺倒一片。日本武士發出驚恐的、歇斯底裏的狂叫,各種兵器拚命地遞過去,瘋狂攻擊這些虎兵,竹槍、十字槍、武士刀、薙刀、鐮刀、纏在鐮刀刀柄上的鏈錘……十八般兵器全用上了,把虎兵的胸甲、頭盔、脛甲、肩甲敲得當當作響,整個戰場跟打鐵鋪似的,熱鬧非凡,至於殺傷效果嘛……

非常差勁!

日本終究是一個島國,這是他們的幸運,也是他們的不幸。幸運之處在於,海洋幫他們阻擋住來自大陸的敵人,使得他們兩千多年來免受外敵入侵,可以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不幸之處在於,海洋使他們孤立,沒有辦法像大陸國家那樣與眾多國家和民族進行充滿鮮血和智慧的互動,發展自然也就很緩慢了。他們沒有麵對過來去如風的強大騎兵集團,也就沒能發展出射程超遠的強弓勁弩;他們沒有麵對過全身上下都裹在堅甲之中,刀槍不入的重裝步兵,因此沒能發展出比較有效的破甲武器;他們沒有試過敵軍大舉南下,整個民族命懸一線的危機,也就沒有辦法摸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動員機製,一旦外敵入侵,可能還沒開打,他們自己就先亂了。看看吧,竹槍那種垃圾就懶得說了,他們的武士刀、薙刀、鐮刀看上去寒光閃閃,吹毛得過,非常嚇人,問題是,有哪一件是為破甲而設計的?讓他們照著牛的大腿骨砍上一刀,估計那刀就廢了!十字槍破甲效果還不錯,但虎兵的胸甲是用高錳鋼製成的,平均厚度達到兩毫米,而且還是整塊鋼板衝壓而成,刺得動才叫見鬼!

倒是鏈錘還有點用,隻可惜也太小了點————綁在刀柄上的玩意兒,能大動哪裏去?敲在虎兵的頭盔上最多讓虎兵暈一下而已。一句話,日軍用了上千年時間摸索研製出來的武器麵對凶悍的虎兵,完全失去了往日的作用,他們的攻擊隻能給虎兵撓癢癢,而虎兵每一槍刺出都要將一名日本武士挑飛!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一些腦瓜還算靈活的武士跟個滾地葫蘆似的滾向虎兵,揮舞武士刀拚命砍向虎兵的小腿。以武士刀的鋒利程度,一刀就能卸下一條腿,鋒利的武士刀加上下三路技術過硬的武士,這一套路經常能打亂敵軍長槍陣————沒有哪一隊長槍兵在麵對一群拿長槍指著你的敵軍的時候又看到一群該死的矮子貼著地麵滾過來揮刀朝你下三路招呼。然而這種戰術也失效了,武士刀剁在虎兵的脛甲上,徒勞地迸出星星點點的火星,跟砍上石柱似的,而虎兵隻是抬腳,跺落,便將那些滿地亂滾的葫蘆腳得肚破腸流,甚至頭顱爆裂。為了增強抓地性,穩住下盤,虎兵普遍穿鐵鞋,這玩意足有幾斤重,一腳踩下來是什麼滋味?隻有被踩到的人才知道了。

袁宗第帶領六百名射士登上碼頭的時候,虎兵已經將那兩千薩摩藩的部隊直接打崩了。那些連竹甲都沒有,隻有一杆竹槍的足輕首先崩潰,連十字槍都刺不動虎兵的匈甲,一根削尖的竹子有卵用!在目睹殺得性起的虎兵將虎槍當長鞭舞得呼呼作響,把好些足輕抽得頭鼎爆裂腦漿四濺之後,他們尖叫著扔下竹槍撒腿就跑……丟臉肯定是丟臉,但總比丟掉性命強一點!袁宗第咋舌,這幫蠻夷也太猛了吧,新軍在旅順就是跟這樣的對手打嗎?到底是怎樣打贏的啊!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同時他又覺得心理平衡了,河洛新軍連這麼恐怖的對手都能打敗,他們這些由破產農民組成的流寇輸給河洛新軍,又有什麼好丟臉的?

羅老三的鬼叫聲打斷了他的思緒:“老大,在想什麼呢?再不動手人就要讓這幫蠻夷殺光了!”

袁宗第回過神來一看,好家夥,日軍已經兵敗如山倒,連武士都扔掉了武士刀,加入逃跑的行列了。他獰笑一聲:“不用弩了,給他們來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