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染做了個夢。
夢中,她站在千年樹下,似乎在等什麼人。等啊等,等啊等,天黑天亮,四季流轉,那個人就是遲遲不來。她等的快要哭了,就在這時候,有個人走了過來。
朝暮正笑著看她,緩緩走近。千年樹被等開了花,花瓣紛紛揚揚落了一地,也落在他肩上。
夕染看到夢中的自己笑得很燦爛,一臉歡喜地撲進朝暮的懷裏。夢裏的朝暮一點也不惱,很寵溺地摸了摸懷中女子的頭發,似乎想說什麼。可惜,還沒等發出聲音,朝暮就漸漸透明,最終化成一縷煙散開了。
夕染驚慌地捂住了嘴,怕自己就這麼喊出來他名字。她接著看到夢裏的自己跪在地上,麵容死寂,緩緩地倒下。
“不!”
夕染猛地叫了出來,眼前的一切突然無影無蹤,她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這個夢太真實,溫馨之中帶著哀傷和恐怖。夕染感覺渾身都在冒冷汗,連忙看了眼身邊還在昏睡的朝暮,看他麵容平靜,才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
她真的害怕,這個夢會成真。一連好幾日,夕染都在擔驚受怕中度過。比起這個夢,那些人的責怪根本不足為道,她最害怕的就是朝暮醒不過來。
連逍常常來看朝暮,發現他脈象正常,並不像醒不過來的樣子。一時間,連逍也拿不出主意,隻告訴夕染不要擔心,讓朝暮多休息幾日就會好。
這一休息,就是七天。大戰已經結束七天了。按理說早就應該返回,現在都應該到了,可是因為朝暮還沒有醒,所以遲遲不能動身。
領兵的天神都沒醒,誰敢先走。雖然天兵天將們嘴上不說,但是等了這麼多天,不耐煩早就寫在臉上了。夕染日日看著,心裏更是堵,可是看昏睡著的朝暮,實在是無能為力。
每天,夕染都默默等待著朝暮醒來。一天天就那麼看著,她也不覺得無聊,因為朝暮的五官的確挺耐看的。夕染還會時常會找些話和他說,她相信朝暮還是能聽到的,隻是還沒有意誌還沒有複蘇。
“朝暮……七天了。我怎麼不知道你這麼懶,都睡了七天了。”
……
“大家都在等著你醒來,你說一個人耽誤千軍萬馬,麵子真夠大啊……那我求你,你能不能別睡了。”
……
“是我做錯了,我認錯。你起來罵我,這總行了吧。”
……
無論夕染怎麼說,好話壞話都說,榻上的人還是沒有反應,似乎靈魂已經與世隔絕。夕染沒有絕望,她也不敢絕望,真的想哭的時候,就靜靜地哭,然後再靜靜地把眼淚抹去。
天黑了。夕染說的累了,哭得累了,就趴在榻前小憩一會兒。這樣,就算朝暮夜間醒了,她也能感覺到。
夕染又做了個不好的夢,她正在夢裏掙紮著,就感覺頭動了一下。她現在變得異常敏感,一下子就坐了起來,趕緊點燈要看個究竟。
主營一片通明,夕染連忙跑到榻前看。果不其然,朝暮微微睜開了眼,皺著眉,似乎討厭這燈光。即便如此,他也不閉上眼睛,一雙眼緊緊盯著夕染,不言不語卻勝過千言萬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