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說完，也不等那女人回話，就從懷中掏出十文錢扔在地上，“走吧，以後我們的衣服不用你洗了，找別家去吧。哼！”
素色麻衣的女子由始至終表情都沒有改變過一刻，不，準確的來說，她根本就沒有表情，就算老板年尖酸刻薄的說著那些話的時候，她的眼中也看不見任何波動，就好像，她根本不會痛，不會怒一樣。
她彎下腰，一文一文的將錢撿起來，許是冬天的河水太冷，她的兩隻手已經被凍傷得潰爛了，老板娘見了，皺了皺眉頭，從懷中又掏出一文錢扔在地上，歎了口氣說：“得，算我心好，多給你一文錢，就當給乞丐了。”
女人拾了完了十文錢，麻木的站起身，看也沒有看腳邊剩下的一文錢一眼，抬腳就邁出了包子鋪。
雪，突如其來的下了起來，大街上的人腳步更是匆忙了。
女人將十文錢塞進懷裏，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步子機械的往回家的路邁著。
“你非要這麼不死不活的活著麼？”
一個少年突然出現在了她的麵前，見她身上單薄的衣服和有些微微發紫的唇，少年扯下身上的狐裘將她裹了起來，“三年了，你還不能忘記一切嗎？殷覓死了，嶽瓊遠走天涯了，而他……”
少年哽咽了，扯著她的手往前走，冷冷的說著：“跟我走吧，三年前，你投河自盡，我碰巧救了你，這一切都是天意，老天要你好好的活著！這一次，我無論如何都要帶你走，連一個包子鋪的人都能羞辱你，我再也看不下去了，除非你殺了我，否則，我就要帶你離開！”
女人的腳步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少年一慌趕緊伸手來扶，誰知女人似是早有準備，張口就往少年的手上咬了過去，咬得極狠，瞬間就湧出了鮮血。
“風策，你走吧，你不該來這裏。”女人鬆開少年的手，嘴角掛著一滴鮮血，她卻並沒有抬手擦。
冰冷的眼神，絕望的表情，她隻是一個去殼而已。
南宮纖塵轉過身，麻木的走著，留下雪花飄舞中滿臉神傷的風策，一滴清淚落下，少年用帶著血的手擦了擦，眼淚沒有擦幹卻讓血染紅了雙眼。
“該死，該死！你不該這麼活著！”
風策一陣哽咽，一邊嘶吼一邊跑向了皇宮的方向，倔強的身影在雪花中漸漸模糊成一片。
一間破落的小木房子，四麵透風，屋子的正中有一口大鐵鍋，鍋裏的木炭熊熊燃燒著，讓整個小屋多了一絲暖意。床鋪上隻有一層薄薄的棉被，女人拿著針線坐著堅硬的床板上補在被子上的補丁。
火光泯泯滅滅，終究不能讓她蒼白的臉染上一絲紅色。
“叩叩叩，”一陣敲門聲響起，不待她回答，門外的人便推門而入，房門漸漸打開，一個愣頭愣腦的小子就從門縫裏擠了進來，一手撐著一碗熱騰騰的雞湯，一手凍得忍不住撓撓自己的耳朵。
“塵姐姐，我給你送雞湯來了，養了三年的老母雞，我娘今天終於舍得殺了，還是除夕好啊，虎兒想以後天天都過除夕，那樣就能天天喝雞湯了。”小男孩兒燦爛的笑容落入她的眼中，終於激起了一閃而過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