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雲南富寧村莊的節日驚魂(1 / 3)

雲南富寧村莊的節日驚魂

社會

作者:莊山

節日的驚魂

2月13日農曆大年初四,早上8點30分前後,當中鐵隧道集團雲桂鐵路富寧項目部四分部的大工程車載著工人出現在對麵山間村道上的時候,雲南富寧縣剝隘鎮岩村村民組的瞭望哨便迅疾傳遞了警報。

寧靜的山村瞬間沸騰起來,工程車示威似的“叭叭叭”的喇叭聲與呼兒喚女的喊叫融成了一片,老人、婦女、兒童率先逃向兩公裏外的深山。

這已經是全村的第二次轉移,頭天傍晚,他們已經有過一次同樣的經曆。那時,鐵路項目部的工人全副武裝地拖著鐵棒在剝隘鎮上遊街,聲言要到岩村來討說法,在鎮裏的村民打電話過來,村民們在通往村落的小路上堆上石頭、樹幹作為路障,但內心驚悸的他們還是跑到山上去了。

“據說當時警察把他們攔住了,我們一直到夜裏零點才陸續回家,一些年輕人負責值班,在土地廟這裏打牌堅持到天亮。”土地廟位於岩村的中心,距離村口大概有200多米,是一個幾十平方米的方形亭子,也是這個壯族村落的信息核心,當記者采訪正好遇上村民黃紹雲的時候,陸陸續續這裏便彙集了30多位男女老少。七嘴八舌的補充和互相糾正使事件的經過逐漸清晰起來。

“從剝隘方向過來了三輛工程車,渭林隧道方向來了兩輛工程車,還有兩輛皮卡。”在村民們看來,這儼然就是一支有四五百人的“正規軍”,他們頭上戴著白色、黃色和紅色的安全帽,手上都戴著手套,個個手裏拿著一根鐵棒,鐵棒頭上還焊著一個尖尖的杆頭,“像鋤頭一樣”。

“他們把一輛工程車停在了通往剝隘的山路上,警車根本過不來。”

就地形而言,岩村應該是占據了易守難攻的有利形勢,他們的村落從山腰起始建設,想要上來必須經唯一的這條村路環繞而上。

事件的始作俑者、30多歲的黃成高帶領一眾年輕人向徒步而上的隊伍投擲石塊,據中鐵的工人透露,村民們甚至動用了七八支長短土槍。中鐵項目部調來的裝卸車高舉起巨大的鐵鏟作為掩護,項目部的工人躲避著向上湧來,“就像電影裏看到的用坦克掩護,兩邊兩列士兵的隊伍一樣”。

項目部的隊伍上來的時候,整個村落已經尋不到人跡,憤怒向這些逃不走的東西發泄過來。

當村民們再次回到村莊的時候,展示在他們麵前的村莊已經麵目全非。路麵上到處是被砸死或打死的雞鴨屍體,幾堆燃盡的火堆裏散落著他們熏好的臘肉,摩托車七扭八歪地橫在地上,一輛四輪農用車被掀翻在剛進村的那棵大樹旁。

家裏的屋門被強行砸開,不鏽鋼做成的防盜窗支離破碎,有二樓的人家樓上的窗戶也都破碎不堪,家裏的電視、冰箱、桌椅碗筷等能破壞的東西無一幸免。事件已經過去十幾天,政府負責修複的施工隊在加緊工作,但記者依然看到了那些防盜門上門鎖位置的窟窿,缺胳膊少腿的祭祖的條桌和沙發,樓上空洞的窗框裏飄舞的窗簾。

這已經不僅僅是觸目驚心,強烈的恐懼感攫住了村民的心,盡管有警察和政府工作組的安撫,但村民們依然還是躲在深山裏,臨時帶來的被褥在山中的夜晚還是顯得單薄,他們不得不放棄“不過大年十五不能在山上點火”的古訓,而3歲的小女孩佳佳“媽媽回家”的哭鬧也攪得大家不能安穩。聽著小孫子“媽媽開燈”的稚嫩聲音,這位五十出頭的爺爺恨恨地說:“我要是有槍有炮我就想出去幹了他們。”

大年初五,村民們白天在家,但晚上還是躲進了山裏。“有些女人都帶著孩子幹脆躲到親戚家去了,留下男人們在家裏看家。”

誰是受害者

剝隘鎮上耀武揚威的遊街,村落裏橫行無忌的打砸,事件中中鐵隧道一方已經具備了公眾情緒中所樂於聲討的所有核心詞。

在渭林隧道和平郎隧道工地的宿舍,記者找到了正在養傷的江楠,他被打斷的鼻梁骨正中還略有些紅腫,頭頂被石頭砸破的傷口已經結痂,他的受傷成為整個事件的導火索。

江楠今年33歲,湖北人,這個春節,他留在工地幹活。一年沒見的老婆孩子來到工地跟他團圓,大年初二,也就是2月11日,鮑廣政開車與他一道把老婆孩子送到了南寧,她們將搭乘第二天一早的班機回湖北。送走家人後,兩人趕回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