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勇俊領著我們在修道院裏先轉了轉,應靈緹的要求,我們登上了院中製高點,那個尖尖的塔樓。沿著旋轉樓梯拾級而上,我用手摸著圓弧形的牆壁,每一塊裸露的石塊,都已經磨得失去了棱角,可見它也經曆過許多年的滄桑,據說這塔樓才是那位梟雄帕魯斯曾經營造過的聖靈城堡唯一遺留下來的建築,想必也有很多故事吧。。。
我一直不知道吸血鬼為何要千方百計的吸食人血,以達到永葆青春長生不死的目的,難道這世界上,真有永遠不滅的東西嗎?那巨石造就的雄偉城堡,如今不也隻剩下這孤零零的塔樓而已嗎?更何況是血肉之軀的人呢。。。若真有什麼難以磨滅的話,絕對不會是物質,而是另一種東西——精神。比如巴爾布神父那樣執著而虔誠的精神,千百年來它一直不變。我對狂熱的宗教信仰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好惡,隻是覺得,一個人若有堅韌而執著的心,那麼就沒什麼做不成的事業。
一路上大家都沒什麼話,不久之後,終於抵達了頂部的平台。塔樓上掛著一個銅鍾,看似也有些年頭,從這裏我們可以俯瞰整座修道院,以及吊橋另一方,點點燈火的村落。此時已到深秋,山中氣候本來就比較寒冷,高塔之上,夜風吹過,竟然讓我有種深寒的感覺。。。
我翻起領子,遮住裸露在外的脖子,望著對麵山穀中奔流而下的河水,在極為靜寂的夜中,那河水裏就像隱藏著千軍萬馬一樣,令高台上的我,感到自己特別的渺小虛弱。“河水。。。還是很急的嘛。。。”
“全拜前些日子的洪水所賜。。。你要是早來幾周,比這個還要嚇人的多,那時候水幾乎能夠漫到橋上。。。”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勇俊也忍不住寒冷,把帽子扣在了頭上。
“修道院的格局比較合理。。。整體坐落於山坳之中,前麵有大河阻隔,後方就是大山懷抱,兩側則還有峭壁。。。帕魯斯還是很會選址的。。。隻是那片樹林有些陰森,那裏是什麼地方?”靈緹手指修道院後方問道。
“陰森?這話可別讓巴爾布神父聽見,那邊是修道院墓地,安葬著自建院以來,所有有名望的神父,比如前任修道院院長,以及前前任。。。”
原來是和尚們的墓地。。。“那些村民也葬在那裏嗎?”
“不,村民一般都安葬在村子東側的公共墓場,要過了橋,穿過村子,到達河灣那邊,你看。。。”在他的指點下,我隱約看到遠處河道轉彎的地方,有一片較為平整的土地,旁邊不遠便是月光之下,波光粼粼的河水。。。“對,那個帕魯斯墓穴也在那附近。。。”
“勇俊,”靈緹打斷了他的話:“從地形的角度來看,修道院雖然依靠著山體,但山上覆蓋著大片叢林,因此不管是惡靈也好,歹徒也好,那裏都是最容易靠近修道院,而又最容易隱藏行蹤的地方,所以明天請通知神父,讓他在那裏加強人手巡邏。而現在。。。”她把目光投向河灣處的月光:“是時候了。。。”
黑暗中的勇俊重重歎了口氣:“既然你覺得這樣有意義,那咱們就去看看吧,我去取手電,千萬別驚動了村民,無論在世界上那個角落,講究的都是入土為安,我還是覺得把死人挖出來有點。。。”
“快點婆婆媽媽什麼!”我原以為說這話的是靈緹,沒成想,缺是小城,外表柔弱的她粗魯的推了勇俊一把:“你去找手電,別忘了帶兩把鐵鍬,我們去開車,在門口等你!”
我頓時對勇俊產生了一種同情,覺得他瞬間就和我站在了同一個戰壕裏,我心裏默默想:你要習慣,要習慣。。。對於這樣的姐妹,習慣了就好了。。。
“開後備箱!”有人敲了敲越野車側門。接著我身後的後備箱門大開,哐啷扔進來幾件東西。
“拿齊了沒有?”小城問。
“快走快走。。。讓人看見就不好了。。。”勇俊一邊催促,一邊關上後備箱,拉門坐上了後座。“兩把鐵鍁,一把鶴嘴鋤。。。管設備的修士正好看見我,我隻好說我正準備連夜去修花壇。。。”
小城發出銀鈴般的笑聲:“才子今天也終於說謊了?”
“被迫的被迫的。。。快開車吧!”
汽車駛過吊橋,我似乎感到那水泥橋板都在大河的奔流之下微微發顫,這裏往下至少二十餘米,萬一橋要是被水衝斷,也許人們就要去大海裏找我們幾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