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樂早餐後準備好公文包擱放在茶幾上,伸手去端茶幾上的一杯熱茶。
是可馨為他泡的,說是養老院一位老人送的茶葉,味道不錯,所以,她今天就帶了些過來給他們喝。
端在手裏,還沒有喝,一縷清清的香氣嫋嫋升騰起來,嫩綠色的葉片在杯中微微地舒展開來。
嗯,確實是好茶!
他聞著、嗅著,這味道既熟悉又親切。
他忍不住輕輕地啜了一小口,一股特有的甘甜醇厚絲絲沁入心懷。
喝上幾口這樣的好茶,他頓時感到全身都放鬆下來,要不是急著出門,他真想懶懶地靠在沙發裏舒舒服服地看看電視。
品好茶,看看新聞,這樣的日子好像一去不複返。
以前,曼琴沒出事的時候,他天天都是這樣周而複始地重複著剛才的情景。
他見兒子從衛生間出來,催促道。“亦雲,你快點!”
亦雲坐到他身邊,微微一笑。“爸,你工作忙,要不,你去上班,做親子鑒定的事交給我來處理好了。”
“我不去行嗎?”陳天樂問。
“行啊!”亦雲大笑著。“沒文化,真可怕!爸,我在你頭上拔幾根頭發就行了。”
“這種事,還是得當事人雙方親自到檢驗現場采集才準確和規範,如果我就讓你帶我的幾根頭發過去進行所謂的鑒定,我表示有些懷疑。”陳天樂將身板挺得筆直,眼裏透出一股特別的精明和謹慎。
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可以哪樣草率?
亦雲伸手在臉上那幾個凸起的青春痘上摸了摸。“那你有時間就一起去哦。反正我都無所謂,那你再等我一會,我得穿戴整齊些,一會見到外公外婆才不會讓他們安心,否則,外婆又會心疼我們沒有人照顧,估計又得摸著我的手不停地流眼淚。”
“一會見了你外公外婆,千萬不要說我們去做親子鑒定的事。”陳天樂囑咐道。“省得他們又節外生枝,瑣事已經夠多了,別再自找麻煩,知道嗎?”
“我知道。”亦雲有些失望地站起來,他沒想到老爸這樣謹小慎微,看來,他想在中間做點什麼都不行了。
從內心講,亦雲不希望自已的身世得到證實,他希望自已是陳天樂的親兒子,而不是謝寶權的親兒子。
推斷畢竟是推斷,雖然他在推斷的時候,能夠坦然麵對爸爸說出心中的疑惑,並不代表他就承認這樣的事實,他會以謝寶權為恥,這種禽曾不如的人哪裏配為長輩?
父子倆到醫院去看望病人後,然後讓醫生現場采血,采完血後,陳天樂因為要回單位上班,他讓兒子在醫院陪陪老人家,自已先一步離開了醫院。
謝寶權看到陳天樂離去,瞅準機會來了,差點與亦雲推了個滿懷,然後做賊心虛地對亦雲說。“咦,你怎麼在這裏?”
“你為什麼在這裏?”亦雲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謝寶權,不答反問道。
“我最近身體不舒服,來檢查下。”謝寶權撒謊道。
亦雲意味深長地看了他幾眼,然後假裝離去。
謝寶權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生怕自已的計劃會被亦雲破壞,他今天一早就打聽好情況,早就收買了這裏的醫生,此時前來,就是將陳天樂的血液樣本掉包。
有錢好辦事!
再難的事情,隻要你舍得砸錢,都可以順利解決。
謝寶權這樣的人老奸巨滑,他並沒有當著醫生的麵說是換成自已的,隻說是幫朋友的忙,他提供給醫生的隻是自已的一小撮頭發,還再三聲明他是在幫朋友的忙。
謝寶權親眼看著醫生將陳天樂的樣本扔進垃圾桶,將他的那一小撮頭發放置好,這才放心地出來。
陳亦雲早就猜到謝寶權會這麼做,所以,他才想要故意製造機會給謝寶權。
一個自私自利的人,他所考慮的永遠是自已,在這個時候,謝寶權不可能讓這樣的醜事暴光。
他會想盡一切辦法掩蓋事實的真相,隻有這樣,才能全身而退。
辦妥這件事,謝寶權一個人走到空曠處,點燃一支煙,剛吸了幾口,卻看到亦雲冷著一張臉向他走來。
謝寶權心中一驚,將未抽完的煙扔到地上用力地踩著,心說,真是冷淡的親情關係,剛這樣一想,又覺得不對,他和亦雲隻是血緣關係,並沒有親情。
這樣一想,謝寶權心裏就沒有半點愧疚之情,心說,你那麼維護陳天樂,那就繼續讓你們父子情深。
然後跟什麼事都沒發生似揚起手打招呼。“亦雲,你是在跟蹤我嗎?不然,這麼個角落你也能找過來,說說,對我有什麼意見?”
“剛才,你做什麼去了?”本來不想找他算賬的亦雲,在見到他那毫無半點懺悔之意的樣子,一股悶火瞬間在心頭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