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我看了看吟霜,驚奇的是她可以這麼隨意就把這大漢天子的養兵事宜說出來,她一定不是一個簡單的侍女。
“那你們要帶我去哪裏呢?”我可不想隨便就跟著劉徹回皇宮了,雖說跟的是堂堂一國之君,可這俗話說一入宮門是深似海,我可不想趟這渾水。
“姑娘是不能隨意進宮的……”沒想到吟霜就這樣麵無表情把這話說出來了,真讓我瘮的慌,“所以陛下下旨,讓姑娘暫住長平侯府養傷。”
有去處倒是好,不過我還是弱弱地問了一句:“長平侯是……”
吟霜停下手中的為我擦拭傷口的動作,抬起頭以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我。沒辦法,作為一名舞蹈係的學生,我當年就是靠紮實的舞蹈功力考上大學的,這漢朝的曆史確實是學得不好。
“長平侯便是大將軍衛青啊。”吟霜淡淡說道。
衛青!長平侯我不認識,但是衛青可是個鼎鼎大名的人物。等等,那剛才吟霜口中的霍將軍是……
“霍將軍,不會就是霍去病將軍吧。”
“可不是。”吟霜低下頭,繼續為我上藥。
我看著窗外的藍天,一路上思緒萬千,未來的期許、憧憬,似乎也變得渺茫起來,來的一切變化,也都是悄無聲息的。可是,我不習慣改變,我要怎麼回去,又要怎麼找回我原本熟悉的東西呢。
輪子在徐徐轉動,似乎預示著我不可捉摸的命運前路。
不日,我踏進了侯府。
我並沒有見到傳說中赫赫有名的衛青大將軍,迎接我們的是他的姐姐,衛少兒。
我不知道要怎麼稱呼這位衛女士,倒是霍去病,見到她便親熱地迎了上前,然後就是不停的噓寒問暖。哦,我忘了,這個衛少兒是霍去病的親娘。沒想到,衛少兒這個女人,在兄弟姐妹中混的是最不好的一個,如今還要寄住在弟弟的府邸中,卻培養出霍去病這麼個大將軍,著實不容易啊。
我在一旁掌不住笑出了聲。
衛少兒眼中隻有他兒子,此時聽到我發出聲響,終於回過頭來,滿臉疑惑地看著我:“去病,這位姑娘是?”
霍去病嘴角一揚:“娘,這是陛下救回的姑娘,暫住侯府養傷的,叫……”隨即又轉身問我,“姑娘,能否告知芳名?”
“芳名啊……”我心裏一樂,我的確實是芳名啊,於是施禮一笑,“我的芳名是肖依依。”
“依依姑娘,你受了欺負啊……”衛少兒拉著我的雙手,滿是疼惜地看著我,“看你衣不蔽體的,真難為你了……”
“等等,阿姨……”我看了看自己的背心小短褲,頓時哭笑不得,這是哪跟哪啊?“我沒有……”
“娘,先別說了。”霍去病看情況有點不對勁,忙過來打哈哈,“我累了,咱先進府裏吧。”然後又回頭嬉皮笑臉小聲對我說道,“我是怕你衣不蔽體受涼了,嘿嘿。”
“我……”我氣得就要伸手打他,卻又弱弱地縮回了手。我恨恨地看著霍去病的背影,可惜,這個驃騎將軍,我惹不起。
府裏的丫鬟帶著我,一路穿梭曲徑通幽處,來到我的住處。我抬頭看看,正紅朱漆的門頂端懸著碧色楠木的匾額,上麵寫了三個明明朗朗的大字“碧落軒”。
身邊的丫鬟推開吱呀的門,我便隨她進了去。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幽幽的檀香,我借著燭光,四下張望,開始打量房間。房間很簡潔,除了床鋪衣櫃等家具,沒有過多的擺設,窗台的幾株長青藤增添了幾分雅致,使這裏不至於單調,這倒也挺和我意。
我在丫鬟的幫助下,泡了個舒舒服服的澡,換下了我那身髒兮兮的背心小短褲,此時穿著一身月白色薄衫。隻是,我又讓丫鬟幫我把那套髒衣服洗幹淨收好,因為,那是跟隨我來到這個世界唯一熟悉的東西了。至於說“幫”,原諒我,作為一名生活在提倡人人平等的社會的新時代女學生,我實在不願意用“服侍”這樣的字眼。
從21世紀的郊外到西漢王朝的侯府,這些天的奔波實在是讓我身心都疲憊至極。隻是內心思緒萬千,卻又讓我無法安然入睡。
我至今無法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實,我不相信我就這樣跟自己熟悉的人交錯了兩千年的時光。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在這裏的生活有何意義?我在這裏該為誰而活?我追求的一切又是為了什麼呢?
我不得而知。
窗內紅燭搖曳,撲閃撲閃的,像是在為我歎息。而我,也終於忍不住在倦意中沉沉睡去。
這幾日,我都是在碧落軒百無聊賴地度過了。衛大將軍常年在外,姐姐衛少兒便替他打理了侯府內外,這樣子,便無一點貴婦人的氣勢,倒跟管家無異了。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我看她卻越發的親近了。她怕我孤寂,也是三番兩次地過來看我的,偶爾還會給我送來衣物。用她的話來說,那天看我衣著不正,便覺得我受了天大的委屈,非得要好好關照我,真是個善良的封建女子。這天,她又給我送來個貼身丫鬟,照顧我的生活起居,我看盛情難卻,便就爽快地接了她的好意。
小姑娘名叫瑤兒,比我小兩三歲,我沒有習慣使喚別人,留她在碧落軒也僅僅是為了做個伴而已,每天說說笑笑的,正好解了我的煩悶。
這兩天衛青正好閑在府中,我便隨了衛少兒去叩謝恩德。他端坐在中央,隨意關懷了一下我在侯府的生活起居,也就沒什麼話語了,看來他也是個寡言的人。隻是幾番寒暄下來,我也漸漸認識了這位在大漢朝叱吒風雲的大人物,不過是而立之年,但他比我想象中的略為深沉一些。想必,奴隸出身的他必定受過更多不為人知的苦痛,有了成就後又必須麵對來自各方的閑言閑語,如此看來,他散發出來的深沉氣息便不難理解了。
此刻,我抬頭仰望著衛青,覺得他越發的令人欽佩了。
這時,衛青屏退了所有的下人,單單留下我問話。
“依依姑娘,請問年方幾何呢”
我心裏想道,這是要開始盤查戶口了嗎?雖是這樣想,表麵卻依然不動聲色地答道:“回侯爺,民女今年十七了。”
“那姑娘你家住何方呢?”
這怎麼答?我總不能告訴他我是來自兩千年後的上海吧,這萬一把這堂堂大將軍給嚇背過去了可不好。於是隨口答道:“民女家在東部海邊的一座山穀裏。”
“家中有何親人?”
“回侯爺,民女命苦,自小就沒了家人。”我戚戚然,對不起了,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了麻煩,我隻能這樣編故事了。我在這裏無依無靠的,沒有一個舊識,這樣說也不算是完全撒謊吧,隻是對不住兩千年後的親朋好友。
現在我隻拜托他不要再問下去了,可是衛青還是沒有一點停止盤問的意思,他依然是慢條斯理的口氣問道:“那是何人帶你來到長安城的?”
“我……”該怎麼回答呢,說我憑空掉到這裏來的?這樣估計衛大將軍會把我關起來研究吧。額頭因為緊張而沁出細密的汗,我低下頭,不知如何招架。
衛青見狀,也是心有不忍:“姑娘不必煩心,方才本侯隻是關懷之意,如有冒犯之處的話,確是本侯的不是了。”
“不不不。”我緊張道,“民女無依無靠,確實是意外來到長安的,並無意隱瞞。”
衛青淡然,頷首道:“既然如此,姑娘就暫且在侯府安心住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