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月氣得臉都紫了,猛然將桌子上的筆筒抓起來,揚手往人模狗樣假作正經人的死妖孽頭上丟去。
“劈哩啪啦!”伴隨著筆筒的弧形飛動軌跡,裏麵的若幹毛筆呈天女散花形往四下裏落去,正在於誌寧老頭被眼前一幕嚇得大驚失色之際,隻見太子殿下伸手敏捷地一把抓住了砸過來的玉石筆筒。
“小妹年幼無知,望太傅見諒!”
眼見於老頭給氣白了臉,胡子哆嗦著說不出話來,太子李弘唯恐把這白發蒼蒼的老頭給氣得背過氣去,趕緊拱手向於老太傅恭恭敬敬施禮賠罪,一邊的幾位侍讀早已經彎腰將撒落一地的毛筆一支一支給揀了起來。
“小妹,不可胡鬧!”
說著話,竟將那回歸原貌的筆筒鄭重其事地放在李令月眼前的桌案上。
妖可以無恥,但也不能這樣無恥吧?
李令月瞪著雙無辜的大眼睛看了看一身大哥氣勢的李弘,又看了看被自己的行為氣得直搖頭的於老頭,猛然站起身來,剛要撒開腳丫子往館外跑,卻被李弘大袖一展,老鷹捉小雞似地逮到了懷裏。
“咳咳,太子殿下,今日授課就到此為止,老臣告退!”
一見太子殿下那張陰沉的臉,吃了將近八十年幹飯的三代老臣於誌寧,自以為太子殿下要開始管教這位不守規矩的小公主,本著遠離皇家內部糾紛明哲保身的目的,於老頭急忙從崇文館走了出來。
那幾名侍讀也都是機靈的主,一見架勢不妙,趕緊跟著於老頭退出崇文館。
出門之後,本著維護皇家聲譽,維護太子威嚴的目的,幾位侍讀還極為好心地將等在門外侍候公主殿下的宮女太監們,紛紛打發到遠離崇文館的院子四周去站牆角。
“月月生氣了啊?”
本該受教訓的某公主撅著個小嘴滿臉忿怒地坐在桌案上,而某位本該教訓小妹的太子則嬉皮笑臉跪坐在桌案下,長長手臂藤蔓一樣地圈來,一張欠揍得臉竟還擱在人家的膝蓋上。
“哼,臭流氓!假惺惺的臭流氓!”
李令月扭頭不稀得看那張魅惑人的妖孽臉,恨恨罵道。
“好好好,我是流氓,我是流氓。月月是淑女,是最最純潔的小淑女。”
看著小人兒真生氣了,妖孽的眼睛中頓時消了戲虐,流露出心疼不舍。
見小丫頭依然呼哧呼哧喘粗氣,急忙起身將小丫頭抱在懷裏道:“不許生氣了,再皺眉頭會變成小老太婆的……唔,哥哥帶你出宮去玩怎麼樣?”
出宮?
“你能帶我出宮?”
小丫頭不肯致信地瞪大眼睛。
話說長這麼大,她還不知道大唐長安是個什麼樣子呢。
隻是太子出宮也需要理由,當太子李弘對武後提出要帶小妹去看望年邁的外婆榮國夫人時,武後誇獎李弘孝悌之餘立刻同意放行。
車子載著武後送給榮國夫人的禮物,一路由數十羽林軍護衛著前呼後擁出了東宮。一出東宮的大門,踏上朱雀門前的朱雀大街,李令月的眼睛就開始不夠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