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亮,毒龍府南門前卻十分熱鬧,一幹下人早將整條巷子清掃得纖塵不染。街頭巷尾紅衣侍衛整裝站立,一個個麵色森嚴,過往行人一律禁止通行。重新裝好的朱漆大門敞開著,院中紅燈高掛,飛閣流丹。高懸於門樓上的巨大牌匾也披了紅綢。
能讓毒龍府如此興師動眾,夾道歡迎,可見要來的客人見非同等閑。甚至連毒龍少爺也是親自率領自己房裏的一幹紅妝粉黛,早早在大門口等候。
為了迎接客人,毒龍誌特地穿了一件紫紅色長袍,外麵套了一件同樣顏色的錦緞棉掛,腰間墜著環佩。少年緊皺著眉頭,一雙明眸緊緊望著巷口,稚氣未脫的臉上明顯帶著幾分焦急之色。
“都等了一早上了,表哥怎麼還沒到啊!”
“山鬼少爺向來喜歡賞花觀景,此番在家裏憋悶了兩年多,這冷丁一出家門,心裏指不定有多興奮呢,也許在路上遇到什麼好景色,貪玩了一會,少爺不必著急,看看這時辰也應該快到了吧!”
似水在一旁解勸了一番,見毒龍誌默不作聲,依然愁眉不展,旋又回頭看了看身後站著的兩名小丫頭,吩咐道:“你倆往遠處去迎一迎,見了山鬼少爺的影子趕緊跑回來報個信!”
“是!”
兩名小丫頭輕輕點了下頭,邁開懶散的步子朝巷口走,看那身形扭扭捏捏、極不情願。到了巷口的轉角處,兩人回頭狠瞧了似水一眼,輕啐了一口,罵道:“呸!什麼東西呀!不要臉的騷貨!”
“小點聲,被她聽見了不打死你才怪!”
“嗤!我還巴不得她來打我呢,哼!到時候真翻了臉有她好瞧的。”
“就你厲害!這屋裏的人都被她欺負苦了。唉!柔姐姐在那會兒多好啊,整天嘻嘻哈哈的,有了事還能替咱們擔著,哪像她這樣,就知道在少爺和夫人麵前買好,屁大點事都得跟夫人說去,弄得咱們裏外不是人!”
“誰說不是呢!上次我把少爺剩下的半碗茶喝了,趕巧就被她看見了,這不是常有的事嗎!她可倒好,顛顛地就跑去跟夫人說了,說我專偷少爺的嘴吃,害得夫人給我一頓好罵,真是氣死我了!”
“現在整個府裏人都知道,她和方子亮串通一氣把柔姐姐給擠兌走了,也就夫人和少爺還蒙在鼓裏。”
“就是,看哪天把我惹急了,我非把她老底端出來不可!”
“消消氣吧!人家手腕高著呢,像咱們這樣的既沒身份又沒地位,還是小心點好!”
兩個小丫頭一個叫月兒,一個叫天兒,十二三歲的摸樣,兩人的名字都是被派進毒龍誌的房裏後,毒龍少爺親自給改的。兩人邊走邊說,兩張粉嫩的小臉早氣得變得顏色。
自從柔情被趕出毒龍府,毒龍誌房裏的幾個小丫頭都被似水欺負個遍,但凡頂一句嘴,輕的挨一頓罵,重者挨一頓打。無奈,這些小丫頭一個個出身貧寒,能到毒龍府裏做事已經算是她們的萬幸,因此,也隻能甘受其辱,敢怒不敢言,又無處訴冤,隻能在背後偷偷罵上幾句,解解心中的怨氣。
“唉!也不知道柔姐姐現在怎麼樣了,要是她回來了該多好啊!”天兒苦著一張臉,獨自歎道。
“誰知道呢!柔姐姐也真是,走了這麼久,也不說給咱們來個信兒。”月兒遲疑了一下,臉色突然有些慌張,看著天兒道:“你說,柔姐姐會不會被方子亮賣到那種地方去了?”
天兒猛的一皺眉,“呸!呸!閉上你的烏鴉嘴,胡說些什麼?柔姐姐人那麼好,不可能,再者說,柔姐姐跟方子亮連邊都不挨著,說她跟方子亮不幹不淨,根本就是似水那個騷貨在背後搞得鬼名堂,這你又不是不知道!”
“倒也是那麼回事,可是...”月兒看看左右無人,一臉神秘說道:“你還不知道吧!我聽說柔姐姐走的那天晚上,趙三他們想趁機占她便宜,後來被方子亮給打跑了,再後來就沒有柔姐姐的消息了。”
“你聽誰說的?”天兒瞪大了眼睛看著月兒問道。
“我...”月兒猶豫了一下,低頭說道:“我聽一個老媽子說的...”
“你這麼說我還真就想起來了,幾年前青梅姐姐房裏的小玉就跟方子亮走得挺近,後來糊裏糊塗的就沒了,後來我聽說,被方子亮賣到那種地方去了。”
“你說的這事我也知道,你說當時夫人怎麼就不查一查呢!”
“還查什麼呀!青梅姐姐畢竟不是夫人生的,性子又懦弱,出了事她也沒敢聲張,過後不但沒查,那方子亮還反咬一口呢,說是小玉勾引他,偷了他什麼值錢的物件跑了,之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奶奶的,這姓方的小子真不是好東西!”月兒咬牙罵道,一想起柔情平日裏對她們的好,不禁流出眼淚,“唉!可憐的柔姐姐呀!”
看著月兒眼裏噙著淚,天兒心裏麵也不是個滋味兒,歎息了一番,皺起眉頭道:“方子亮自然不是好東西,我看那天那個毛小子和他那個瘋姐姐也不是什麼好餅,要不是他們來府裏胡鬧,柔姐姐也到不了今天這地步,唉!一想想柔姐姐那性子,在那種地方她怎麼受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