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有此理!從哪冒出個小魔女,竟敢如此放肆!”
皇甫家的客廳中,皇甫仲手拍桌案,勃然大怒。桌案上的茶具驀地蹦起一尺多高,悉數摔得粉碎;一張古色古香的紅木條桌業已裂成兩半,顫顫悠悠、搖搖欲墜。雖為文官,皇甫仲深諳武道,隻是修為不高,充其量也就是個戰魂級別。皇甫大人膝下三兒一女,對皇甫雲鬆簡直是愛若珍寶,如今看著自己如此疼愛的小兒子被人打成了一副大花臉,胸中的憤怒不言而喻。
“爹,我跟他們打過招呼了,看樣子,那小魔女應該和毒龍誌很熟悉。”皇甫雲鬆氣憤憤說道。
“毒龍誌!”聞得毒龍誌的名字,皇甫仲立即緊皺霜眉,心中怒火燃得更旺。此時,他實在不忍心去看皇甫雲鬆的狼狽摸樣,將臉轉向一側含怒問道:“你可看清楚了?那小魔女卻是和毒龍誌一起的?”
“千真萬確,本來我是去買煉製療傷丹藥所需的材料,不巧在藥店路口遇上了毒龍誌他們,可能是車子太快,甩他們身上幾個泥點子,原本我已經下車給他們道過歉了,沒想到那個小魔女那麼野蠻...”皇甫雲鬆瞪著眼睛道,顯然他所說的與實情不符。
“別說了!”
皇甫仲擺了擺手,此刻他不想知道任何細節,心裏麵隻擔心兒子的傷勢,雖然從外表看皇甫雲鬆全無大礙,可是魔法造成的傷害,能不能讓皇甫雲鬆留下一些後患,皇甫仲完全不懂,因此,心裏麵有些惴惴不安。
“爹,那小魔女把您送我的那匹馬給打死了,還打傷了小葉和我的車夫。”皇甫雲鬆緊皺眉頭,說話的聲音異常響亮,由其是提到“小魔女”的時候,皇甫公子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了這三個字。好在他功底深厚,否則這會兒,他應該躺在床上養傷才是。小小年紀能夠擁有如此驚人的抵抗力,這全都要歸功於他的授業恩師,段隱士。
此刻,段隱士受皇甫仲之邀,正穩穩坐在靠椅上喝著茶水,嘴邊似笑非笑,對於徒弟的遭遇不聞不問,似乎與他毫無關涉。這一點卻也不能怪他,早在收皇甫雲鬆為徒時,段隱士便與皇甫仲約定,隻傳授其武藝,其他事一概不問,對於這個約定,這個早已在江湖中聞名的山野之人卻是信守承諾。
段隱士頭戴一頂竹鬥笠,由於經年戴在頭頂,所以被磨得油黑發亮。鬥笠上垂下的兩條黑繩在下巴上緊緊打了個死結,生怕一不留神被人偷了去一般。此人行為怪異,終年穿著一身破爛不堪的羊皮破襖。原本英俊的一張臉被散亂的胡須遮擋了大半,隻有透過雙眸中閃出的睿智光芒,才能知道他是一個人,不是鬼怪。正是由於這副尊容,江湖人送他一個貼切的綽號--蒼山老猿。對此老先生不但不怪,反而欣然接受了。
如此一副尊榮坐在皇甫家古色古香、優雅別致的會客大廳裏,卻是讓整個大廳裏的擺設都失去的本來的光彩,顯得十分別扭。
“一匹馬不算什麼,回頭爹再送你一匹,”皇甫仲偷眼瞧了一下段隱士,不過他在那位山野之人的臉上沒有任何收獲,遂抬眼問道:“段公,您看,雲鬆的傷不礙事吧!”
竟管皇甫仲眼巴巴地等著老段的回話,老段卻是充耳不聞一般,手裏捧著茶盞,自顧自地細細品著茶水,一雙錚亮的眸子裏閃出自我陶醉的光芒,口中歎道:
“唇齒留香、氣若芳蘭,好茶,真是好茶呀!”
說完便站起身要走。
“段公,您看...”皇甫仲見狀,忙抬起手,臉色焦急,卻又不敢動怒,柔聲細語道:“雲鬆沒什麼大礙吧!”
“沒事!沒事!放心吧,沒事!”段隱士回頭瞧了他一眼,頗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說話間他已經走到了門口兒,突然又返回到桌前,端起桌上茶盞,將剩下了一口茶水一飲而盡,歎道:“真是好茶呀!”說完便是揚長而去,頭也不回。
老段的背影更是不堪入目,一頭濃密蓬亂的長發從鬥笠裏一直長到了腰間,枯黃的發絲裏麵似乎還帶著幾根枯黃的草葉,走起路來一搖三晃,腰身傴僂,那摸樣倒更如剛剛鑽出叢林的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