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舌尖大宋(1 / 2)

這一年桂花香濃的最好的時候,江南西道貢院門外發金榜。

柴麟從倒數第一個名字看去,一眼就看到自己,竟然成了孫山一般的傳說——最後一個幸運兒。柴麟簡直要喜極而泣的抱著方仲永,不顧周圍人的眼神,抱得撒不開手了。

方仲永作為新解元,享受著來到此間後,從未有過的敬畏和尊重目光。心下也頗為得意,隻不好忘形於外罷了。

難怪常言道,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隻一個小小鄉試,已經讓方仲永略略有些陶醉了,真不知那些高中狀元之時,是何等喜悅的時刻,更不知那洞房花燭夜,是怎樣的溫柔濃情之鄉。方仲永滿腦子裏跑著嗚嗚的火車,根本停不下來。

王安石名列第六,他家二哥王安道,此番是第二次參考,也終於名列榜中。

隻有四弟王安世不幸落榜,大家聚在一起,嘰嘰喳喳安慰一番。

王安道更是大講著過來人的辛酸,鼓勵著小四弟。

王安世輸考不輸陣,倒也如常,是個心態很好的青年啊。方仲永細細看去,心道。

幾家歡喜幾家愁。因著天氣悶熱,心情又大起大伏,五六個未中的舉子,支持不住,當場中暑昏迷,被考場的軍役及時抬去救治了。

還有一位屢試不第的落魄舉子,手上提溜一葫蘆酒,喝的醉熏熏的,胖胖的身子前麵,已經被酒濕了一大片,猶自又嚷又叫,還念著一支曲文:

“讀書人,最不濟,濫時文,爛如泥。

國家本為求才計,誰知道,變作了欺世技。

三承兩破四六體,味同嚼蠟西昆句。

搖頭擺尾,便道是聖門高弟。

可知得三通四史,是怎樣文章?

漢祖唐宗,是何朝皇帝?

案上擺的,是道德文章,店裏賣的,是新科利器。

讀的來肩背高低,口角唏噓,

卻正是辜負光陰,白日昏迷。

就教騙得高官,也是百姓的晦氣。”

他唱功甚好,抑揚頓挫的腔調,並不似藤野嚴九郎,倒頗有趙忠祥解說動物世界的風采,別一種戲謔味道。加上那麵上一雙綠豆眼,賊兮兮,看人時,更似是大宋版的小嶽嶽,一番唱完,直羞得一群學子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王安石最是個有行動力的,兼之身材高大,直接上去,三下五除二反手一扭一扣,就將那落魄舉子逮住,交給巡綽官。

方仲永卻走上前去,握住王安石的手,又將那舉子的手放開,一臉和氣道:“算了,今兒個大喜的日子,他不過酸噴幾句,理會他呢。對了,明天赴鹿鳴宴,你可曾去趕製新衣裳?”

鄉試之後,赴鹿鳴宴,如若會試之後,赴瓊林宴一般,都是舉子人生勝景,也是牽拉同科之情的社交party。

說著,方仲永將自己略略發了短的兩隻袖子,伸出來,對著王安石擺一擺:

“你看,我去年的衣裳,如今已有些小了。平日裏沒在意,但明兒個要見各位官員,不好太過馬虎,不若我們一同去買一身成衣,新新的穿著。”

柴麟等人都看向王安石,王安石的個頭兒,在這幾人中躥的最快,因而衣裳也看著最不合體。

畢竟都是十四五歲的少年,哪個不是半年,就躥一截子個子的主兒?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哈哈大笑,抬腳就要向成衣店而去。

方仲永走了兩步,忽的停下,拉住柴麟的胳膊,壓低聲音對他耳語:

“你的衣服多,就不必一定前去湊哪個熱鬧了。剛才鬧事的那個舉子,頗有捧哏的喜感。你去陪他喝頓酒,問問他可有興趣,當我嶽文書齋滑稽戲話本的伶官兒?沒準,他會是我們的一顆搖錢樹,也說不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