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說,一邊哭,說得連旁邊的馬二丫都連連落淚,感同身受。
隻有方仲永聽了這一堆前言後語,猶自著急:“你說說重點,到底你家小姐怎樣不好了?”
“婢子就是在說重點!”硯儂見方仲永竟然不為小姐的故事所落淚,十分不忿的樣子,直想把吐沫星子噴他一臉。
方仲永知道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情緒上來了,女孩子都是要傾訴的,但方仲永著急的是,王子月到底病情如何了,又是如何生病的。
關鍵時候,還是二丫明白方仲永的意思,她一邊揩著自己眼角的淚水,一邊撫慰硯儂道:“硯儂姑娘,仲永哥哥不是那個意思,他是著急你家小姐的病情如何了?”
硯儂聽得這般勸慰,方才麵色緩和下來,她又抹一抹眼淚,隻是那淚珠子和泉水一般,依舊從眼睛裏湧出來,抽抽嗒嗒的,讓人格外不忍:
“小姐自新婚之夜,忽然來了葵水之後,一直瀝瀝啦啦,似是‘血山崩’的症候,請大夫吃藥怎樣都不見效,如今人已經瘦成一把骨頭。
姑爺猜疑小姐故意作病,開始也不曾讓人好生看看,後來聽聞小姐是這種病,卻又生出別的想法,疑了小姐的清白,如今姑爺出外公幹,尚在西北邊陲,小姐這兩日,卻越發不好了,水米難進,恐怕,恐怕是不中用了——”
“你這糊塗丫頭,小姐既然病了這麼久,怎麼這時候才來說?快別哭了,仲永哥哥一定會幫你家小姐想出辦法,渡過難關的。”馬二丫一麵扶著她,一麵歎道。
硯儂哭的愈發悲切淒絕。“嗚嗚嗚——嗚嗚嗚——這些女兒家的事,女兒家的病,如何使得告訴他個外人,若不是,若不是小姐對公子一往情深,傷心過慮之故,又何至於此?”
正當硯儂繼續哭哭啼啼訴說不已之際,方仲永抬起頭,目光隻看見嶽文書齋大門口,定定站著一個身影。
“柴麟?”
方仲永猶在疑慮柴麟方才聽到了什麼沒有,卻見柴麟一個箭步衝進來,直衝向馬廄,氣勢洶洶的牽了馬出來,隻衝著方仲永道:
“仲永,你們這就跟著硯儂一同去看月兒,我去找許希珍許大夫,他醫術那樣精湛,一定能治好月兒的。”
說著,他走向方仲永,用他濕熱的手掌,緊緊握住了方仲永的手。
方仲永心下稍稍安定一下,然後轉向硯儂道:“我們這就去看你家小姐吧?府上可還方便?”
“方——便——”硯儂抽抽嗒嗒道:“都到了這個時候,還哪裏又有什麼方便不方便的,不過是最後一點子念想罷了,哇——嗚嗚嗚——哇——”
說著說著,這個平日裏穩重獨立的硯儂丫頭,又哭了起來。
方仲永一麵和馬二丫,硯儂一起,前往張府,一麵在路上細細問過王子月的症候。
他雖前世並不是學醫的,但卻有個婦科大夫的老媽,所以,對於尚未洞房過的女性,突然出現這種“血山崩”的婦科症狀,他略略有些了解。拖了這許久,應當不是急症,但也是大症候了。
一般說來,子宮的囊腫,肌瘤和病變,都可能引發這種情形長期的持續,和行房與否無關。古代醫療經驗不足,少女死於此類疾病,甚至因此受辱受猜疑的,也並不是罕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