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往事(1 / 1)

最近桃子一直鬱鬱寡歡,吃不下睡不著,直到祖父同意了她和哥哥們一起去學堂讀書,她才露出了笑模樣,一口氣吃了兩碗飯。母親寵溺的捏了捏她紅撲撲的小臉蛋兒,笑著說:“桃子啊,讀書的機會來之不易,你要珍惜,要爭口氣,切莫讓祖父改變了主意。”桃子聽了母親的話,放下手中的碗筷,鄭重的看著母親承諾道:“娘,您放心吧,桃子一定好好用功,桃子將來要做有大學問的人,要賺錢養活娘,要讓娘過好日子。”母親看著桃子水汪汪的大眼睛,心中驀地湧上了一陣酸楚,瞬間紅了眼眶。“娘,你怎麼哭了?”桃子踮著腳,伸出白嫩的小手兒給母親輕輕的擦掉眼淚。母親握住桃子的手,哽咽著搖搖頭。母親在心中默默的想,若是能給她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她一定不會嫁給桃子的爹,那樣就不會落得這個下場,讓桃子這般年紀便要嚐盡人情世故世態炎涼。

桃子姓沈,大名喚作沈春桃,很俗氣的名字。據母親說是因為桃子出生的時候剛好是春天桃花盛開的時節,所以就喚作春桃了。桃子母親溫如玉是當年鎮子上有名的花魁,名如其人,是個溫潤如玉的女人。有著蓮花一般清雅的氣質,美的不動聲色。溫如玉曾是鎮上最大的勾欄院“春風樓”的頭牌,彈得一手好琴,曲子唱得也是溫婉動人。她為人清高,雖出身青樓,卻向來是賣藝不賣身的。十裏八鄉的達官貴人都隻為博她一笑,而在這“春風樓”揮金如土。但她從來都隻是不動聲色,依舊隻在每晚出來獻唱一曲便作罷。大家都以為溫如玉是故作清高,隻是想等著有人花大價錢為她贖身。其實沒有人知道,溫如玉的心中早已有了意中人,那人便是桃子的父親,沈逸軒。

溫如玉和沈逸軒的愛情故事情節很俗套,不外乎是青樓女子與趕考書生的故事。溫如玉救濟了上京趕考卻丟失了盤纏的書生沈逸軒,被這個書生的俊朗樣貌和滿腹的才情打動,心中暗生情愫。沈逸軒亦為溫如玉那驚豔的容貌和她的溫婉善良而心動。臨走時信誓旦旦承諾著,待他日金榜題名時,便是迎娶她進門之日。溫如玉一直在等,等著被他風風光光的娶進門的那一天。

這一天終於被她等來了,但卻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風光的明媒正娶。她沒有穿著新娘子的大紅喜服,也沒有那些鳳冠霞帔的配飾,她甚至不能從沈家的大門進入。是的,這一切都是因為她隻是沈家少爺的第二房少奶奶,她是個妾。沈家是個書香門第的家庭,盡管沈逸軒很愛溫如玉,盡管溫如玉是沈逸軒得以金榜題名的恩人。當沈家老爺一聽說自家兒子竟要取個青樓女子回來,當場便氣得要同兒子斷絕關係。後來沈逸軒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與沈家老爺抗衡許久,沈家老爺才勉勉強強的答應了下來。但是條件是,沈少爺必須先娶了同樣是書香門第家庭的柳小姐為正妻,而溫如玉隻能以妾室的身份嫁進沈家。沈逸軒不忍溫如玉這般委曲求全,萬般無奈下竟想到要與溫如玉私奔。溫如玉聽罷,溫婉一笑,纖纖素手握住沈逸軒的手,鄭重的說:“奴家這樣的身份,能與公子相識,已是三生有幸,哪敢奢求什麼身份。隻求能日日夜夜守在公子身邊,便已是此生無憾了。公子萬萬不能因為奴家而做出大逆不道之事,那樣奴家會心懷愧疚了此殘生的。”沈逸軒聽得溫如玉如此情深意切,深明大義的一番言辭,心中大慟,暗暗發誓,就算溫如玉是以妾室的身份進了沈家,他也要疼她愛她一輩子。於是,溫如玉便這樣嫁進了沈家,成了沈逸軒的妾。柳家小姐也算是知書達理之人,更何況溫如玉素來是溫文爾雅與世無爭,如此這般日子平平淡淡倒也過得還算是和睦。

時間如流水,轉年開春時節,沈家的兩位少奶奶分別為沈家生養了一兒一女,分別是大少奶奶柳小姐的兒子沈逸峰和二少奶奶溫如玉的女兒沈春桃。本該是其樂融融四世同堂的日子,隻可惜好景不長,沈家少爺沈逸軒偶然風寒,竟發展成肺癆,一病不起,最後終於是撇下了一大家子人,撒手人寰了。沈逸軒死後,溫如玉和女兒沈春桃的日子便慢慢的難過了起來。本來就對她心存芥蒂的沈家老爺自沈少爺死後,便一心認為是出身青樓的溫如玉生的太過美貌,是不詳的樣貌,克死了丈夫,連帶著看自己的孫女春桃也是越看越心生厭惡。再有便是大少奶奶柳小姐,憑著自己給沈家添了男丁,本就是高人一等的姿態,再加上沈逸軒生前對溫如玉的疼愛有加,著實令她心中暗生怨恨,隻是礙於維持自己正妻的身份,佯裝大度罷了。現在沈逸軒死了,她便開始肆無忌憚起來。時不時對溫如玉和春桃這可憐的母女倆惡語相向,恨不得把她們趕出去了才好。溫如玉暗暗忍受,她可以不在乎,但她不願讓女兒從小便活在這樣暗無天日的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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