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星子如屑,大團大團的雲在天空雲卷雲舒,夜空下麵,城市的車水馬龍即使是在夜裏,也從沒有斷絕,契合著空中流動的雲團。
“二十年了吧!你離開雜技團也足足二十年了吧!”
老城區裏的一家小麵館裏麵,一排排滄桑感十足的榆木桌子,錯落有致的排放在狹小的空間裏麵。而在靠著牆的一處角落,三叔和二爺坐在那兒,桌上放了一瓶老酒,和幾碟店裏最便宜的小菜。
“是啊,二十年了,一眨眼都那麼久了!”二爺的左臂趴在桌子上,臉簾放低了又抬起,一會看看桌上的小菜,一會看看一臉奸笑的三叔,右手擤了一把臉:“你還是一如既往的鐵公雞!二十年的局,你就請我吃這個!”
“誒!吃多少點多少,我就討厭那些個動不動就點一桌子菜的人,不管吃不吃的完,死要麵子。所以說,杜絕浪費,從你我做起!”三叔滿臉的成就感,胳膊肘倚在椅子的靠背上,樣子像是一個災荒年間開倉放糧的大善人一樣。
“牆都不扶,就服你,團裏麵的人對你一定是怨聲載道吧!”二爺嘿嘿笑了一聲,掂起酒瓶,分別在兩個酒杯裏注了八分滿。
“瞧你說的,都二十年了,他們早就習慣了!”三叔將斟滿酒的酒杯接了過來,抿看一大口,嘴裏發出匝匝聲音,趕忙夾了一筷子的花生米。
“這次我把陸衡從你這裏要過來,你不會因此記恨我吧!”二爺看見三叔的表情覺得好笑,但是眼底彌漫出的卻是一言難盡的心酸。麵前的這個男人,經曆過的事情足夠令普通人發瘋癲狂,可就是因為陸衡的存在,才支撐著他一步步走了過來。
三叔夾筷子的動作忽然停下來了,瞳孔裏麵閃過一道白光,很快,令人察覺不到,“那個臭小子啊,天天看著他我就心煩,還天天跟我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你帶走也好,讓他吃吃苦頭,鍛煉鍛煉,也好!”
“老三,你把他送出來,就代表著你是希望讓他重新回到咱們年輕時的那種生活。但是老三,陸衡這孩子年紀尚小,做起事來又容易感情用事,他要是真的出了什麼意外,喪了命,那你真的就不會痛心疾首?”二爺端起來那杯酒,遲遲沒有飲下。
“怎麼會,天天看見他,這一看就是二十年,早就看煩了,可是你說他要是因為功夫不到家,喪了命,那也隻能說是他的造化,我也不會把什麼事兒都往我自己身上攬,我又不是吸鐵石。大不了,跟著他一起死得了,反正活了這麼多年了,不吃虧!”三叔將筷子放在碟子上,抽出一頁餐巾紙,擦了擦迸到臉上湯汁。
二爺見場麵變得有些悲傷,連忙扯著嗓子尬笑了兩聲,端起酒杯將三叔的酒杯注滿,“老三啊,你放心,既然你把陸衡交給了我,那我就肯定會保證他的安全。這孩子慧根不錯,從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的命,拿捏在他自己的手裏。”
“在你找來雜技團的那一天夜裏,我找張老拐子算了一卦,說是陸衡命裏該有此一遇,他與孟家,恐怕有著脫不開的關係。”三叔將酒杯放在桌子上,拿起筷子抬起頭看著二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