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妃回到交泰殿的時候,高宗早在裏麵等候了。兩人見了麵,都不免流了些淚,訴說些離別之苦。不一會,洪尚宮領了李坧來,閔妃抱著兒子更是痛哭流涕。李淑媛也帶著李墡過來問安,隻有大王妃有病臥床不起,也遣了宮女前來問候。高宗告訴閔妃,自從大院君被扣,又知道閔妃將回國的消息後,武衛營的軍士懼怕被追究,就嘩變扣押了金萬孫,又圍了河靖一以下十幾個大院君派係官員的府邸,要立功贖罪。閔妃說金萬孫和柳春萬為首叛亂,理應重處,其他人可以先下獄候審。大亂初定不宜殺人過多,武衛營叛亂的事最好不要追究,但軍士們要遣散回家。高宗一一答應。聽到叛亂已定,閔妃回宮的消息後,藏匿在各地的大臣趙寧夏,閔台鎬,閔泳翊等都回了京城。閔妃請高宗下旨,閔台鎬做了領議政大臣,閔泳翊做了五衛大將軍,趙寧夏為宣惠廳堂上官。從她避難的趙容翊,尹泰俊做了左、右議政大臣,閔應植、閔肯植兄弟兩個做了宣惠廳左、右堂官。隻有洪在羲依舊做武藝別監,其實閔妃是讓他做了自己的貼身衛士。一時間,閔氏宗族又掌握了朝中大權。閔妃又請高宗下旨,征調五百軍兵,重建別枝軍。她向高宗推薦了袁世凱為練兵總監。高宗也聽說了袁世凱五百軍兵智擒大院君的事,早想結交這個英雄,滿口答應了。第二天,高宗設宴款待吳長慶以下清軍將領,表示了感謝後,又提出請袁世凱協助訓練朝鮮新軍。吳長慶和吳兆有商量了一下,就同意了,叫袁世凱上來見高宗。高宗看袁世凱五短身材,腦袋顯得比常人大些,除了雙目炯炯有神,也沒什麼過人之處,心裏覺得踏實了些。他先讚賞了袁世凱的機智勇武,然後客氣的請袁世凱擬定個練兵的章程。袁世凱跟隨宋有福練兵已久,這個章程其實早有腹稿了,就滿口答應。過了幾天,高宗下旨,處叛亂首逆金長孫,柳春萬刮刑,即日遊街示眾後押赴刑場。金、柳二人本來要在遊街時做出英雄樣,臨死前再享受一次民眾的歡呼。沒想到那日鬧事的人都嚇得躲在家裏不敢出來,出來的都是被燒了房子,搶了店鋪,玷汙了妻子的苦主。所以,這兩人一路受了臭雞蛋爛白菜招待,十分狼狽。那行刑的儈子手就住在日本公使館的隔壁。當時為了燒日本公使館,先把他家燒了,他恨不得生吞了這些鬧事的。如今金、柳二人落到他手裏那還討得好去,一刀一刀的慢慢割,讓這兩人殺豬般的慘嚎了半日才斷了氣。河靖一在家得了這個信,長歎一聲,服毒自盡了。諸事已定後,高宗命閔泳翊遴選了五百軍士重編別枝軍,閔泳翊兼任管帶,袁世凱為總教官。此後,袁世凱專心練兵,清軍的事反倒管得少了。一日,閔妃召袁世凱到交泰殿說話。閔妃道:“將軍練兵辛苦了。朝鮮要想強兵,這別枝軍是楷模,將軍是有大功於我國啊。”袁世凱低頭說:“能為王妃殿下效勞,是呃的福份。隻要王妃吩咐,讓呃做什麼都肯。”閔妃歎息道:“將軍不要這麼說。我受將軍恩惠頗多,此生是難以回報了。”袁世凱連忙搖手說道:“王妃殿下這麼說不中。呃說的都是心裏話,呃能認識王妃,定是祖上積德了。”閔妃聽袁世凱說得誠懇,不禁臉色一紅,轉了話題,說道:“認識將軍些許日子了,還不知將軍家室如何。”袁世凱回道:“呃有一妻一妾,正妻生子叫袁克定。呃那妾室沈氏,什麼都好,就是不生孩子。啊,呃咋說起了這些,讓王妃見笑了。”閔妃見他提起沈氏的神情,知道這個妾與他感情頗深,就說道:“都是我們不爭氣,讓將軍鴛鴦兩分離了。隻怕將軍還要在我國住些時日,我再給將軍物色個女子,讓將軍在這裏也不寂寞。”袁世凱忙連聲道謝。他要告辭,閔妃卻說已經讓禦廚備了酒菜,待高宗過來一起吃了再走。過了會,高宗來了,閔妃說起給袁世凱物色小妾的事,高宗十分高興,滿口說自己也會幫忙。其實高宗很怕閔妃在患難中和袁世凱生了情愫。他先是見到袁世凱貌不驚人放了些心,現在閔妃又說給袁世凱物色女人,才徹底放下了心。他可不知道,閔妃之所以替袁世凱張羅,正因為她開始栓不住心猿意馬,才用這事幫自己定下心來。卻說樸泳孝,洪英植二人隨花房義質來到日本,花房把他們安置在東京自己家中。一個月間,花房帶他們去參觀了日本造船廠、槍炮廠、陸軍軍營,還看了陸軍演練,讓這二人大開眼界。當然,晚上的時候也少不了去看藝妓的表演,喝些花酒,這兩人高興了,覺得日本人才是天下第一好人。這天,花房義質在街邊酒吧裏介紹他們結識了外務省的一位官員,叫做竹添進一郎。竹添進五十歲開外,個子很矮,胖嘟嘟的臉上眯著個小眼睛。他看了樸、洪兩人,滿麵笑容的說:“朝鮮英才,大大地好。能夠認識你們,是我地榮幸。“說完就鞠躬。”樸孝泳也鞠躬說:“您太客氣了,我們到大日本帝國看到了文明和強盛,感到很榮幸。”竹添進不再客套,笑道:“我地,帶你們去一個地方,你們地一定喜歡。”說完,就請樸、洪二人跟他走。花房還有公事,就告辭了。竹添進帶著二人來到個大房子前。房門邊掛個黑底白字招牌,寫著“一刀會館”。門口站著兩個身著黑色和服的大漢,見了竹添進都鞠躬,恭敬的說:“流主,您來了。”竹添進也鞠躬回禮。樸、洪二人跟著竹添進走進房裏,卻見裏麵並無家具陳設,四十多個身穿白色和服的人靠牆坐在地板上,中間空場有兩個帶著頭盔的人在比拚竹刀,一個穿白和服,一個穿黑和服。兩人嘴裏“嗨,嗨”的喊個不停。打了一會,白和服的人動了真氣,大喊著“呀”,雙手高舉竹刀向黑和服衝了過來。黑和服向左麵一閃,矮身把竹刀劈向白和服的腿。白和服向上一跳,卻不防黑和服的刀也向上挑,重重的打在白和服的腳腕上,白和服“哎呦”一聲坐倒在地。竹添進拍手喊道“好。鬆下君的刀法又長進了。”黑和服鬆下摘下頭盔,鞠躬說道:“啊,流主您來了。還請您指教。”竹添進鞠躬回禮,然後笑道:“今天不要練了。我給大家引見兩位青年英豪。”說罷,他向大家介紹了樸泳孝和洪英植。這群穿白和服的聽了,都圍了過來,嘰裏咕嚕的問候兩人。樸、洪才發現,這些都是朝鮮人。竹添進讓大家坐下,然後給樸、洪二人講了原委。原來,竹添進一郎現在是外務省外交官,但祖上卻是武士,創立了一刀流,在日本赫赫有名。竹添進接了流主之位後,因為在外國做了幾任公使,沒有時間打理,就逐漸衰敗了。他隻傳授了一個徒弟,就是穿黑和服的鬆下靖二。這幾年,朝鮮流落到日本的年輕人多了起來,鬆下就收留了這些人,讓他們都入了一刀流門派。上午,鬆下給他們講些日本的曆史、文化、明治維新的改革,下午,傳授給他們一刀流刀法。竹添進當然不會告訴樸、洪,鬆下這樣做的真正目的是訓練殺手和間諜,為將來顛覆朝鮮做準備。樸、洪見竹添進對朝鮮人如此厚愛,心裏都感激不禁,就說:“竹添進先生,我們也想加入一刀流,不知您能否收留?”竹添進笑著搖頭,說道:“兩位先生和這些孩子地不同。你們地是朝鮮王庭的臣子,官職地有,進入我的門派地不方便。不過,歡迎你們常來,你們同胞地多交往。”竹添進見兩人露出失望的神色,又說:“你們朝鮮人,應該有自己的組織。以前首領地沒有,現在你們兩人來了,應該組織自己的會黨。”樸、洪兩人聽了,都覺眼前一亮,尋思這話有理。如果現在把這些朝鮮人組織起來,將來定是股強大的力量。樸泳孝對竹添進一郎鞠了一躬,說道:“感謝先生指點迷津,容我們二人回去商議,明天再來拜訪。”第二天,竹添進又帶著樸、洪來到一刀會館。他對大家說:“樸先生決定,成立朝鮮人地會黨,名字叫開化黨。開化地,就是開放國家,接受文明,我地大大地支持。你們地都要加入。”這群朝鮮人聽說有了自己的黨,亂哄哄的喊著“我加入。”“我也加入”開化黨就這樣在日本成立了,黨首為樸泳孝,幫辦為洪英植。晚上,竹添進一郎在城裏酒樓擺了酒宴,慶祝開化黨成立。竹添進先對大家講話:“大日本帝國地革新讓國家強盛,大清帝國地守舊讓國家衰敗。朝鮮地要開化,就要學習大日本帝國,就要擺脫大清帝國。朝鮮國王和大臣地糊塗,朝鮮要改革,就要靠開化黨,朝鮮的未來,就要靠你們。”這群開化黨徒聽了,都熱血沸騰的鼓掌呼喊。樸泳孝接著講話:“各位同胞,我們都看到了大日本帝國改革後的強盛。竹添進先生說得好極了,朝鮮要強盛,就要改革,朝鮮要改革,就要靠我們開化黨。現在朝鮮大臣頑固腐敗透頂,要想在朝鮮推行我們的主張,就要殺光這些頑固大臣。”“殺光,殺光,殺光。”下麵的人狂喊著。然後大家痛飲起來。竹添進把樸泳孝和洪英植拉到身邊,說道:“你們地熱情夠了,還要懂軍事。我地聯係了大日本帝國陸軍,明天把你地人編入陸軍,你們地同意?”樸、洪連連點頭,說道:“同意,太同意了。太感謝竹下添先生了。我們代表朝鮮國感謝你。”第二天,開化黨徒全部編入了日本陸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