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丫頭囑咐一句:“晚上就別看了,你傷還沒好,需要養好精神。”
“我已經看完了!”雪林道:“有一個很奇怪的想法。”
丫頭的眼睛微微一亮:“可不可以跟我說?”
“敢不說嗎?你那頂大帽子還在!……隻是這想法過於怪誕,你一定不會認同。”
丫頭又笑了,她的笑容真是太迷人了。
雪林道:“在我看來,這本經書其實不是一本經書。”
丫頭笑容不見了,眼睛睜得老大:“不是經書?不可能吧?《金木遺經》天下流傳極廣,一向都是經書,怎麼可能不是經書?你看出什麼來了?”
“我沒說不是經書!”雪林道:“我說的是,它不是一本經書!”
他的“一”字說得很重。
丫頭更驚:“不是……一本?”
“我覺得是兩本!”雪林道:“一本道經,一本佛經,二者看似合二為一,其實卻是涇渭分明!你看看……開篇第一句……天之道始於心,乃是道經,第二句,善惡變化追逐所生,看起來跟前麵一句連得上,其實卻是佛經,意境並不相同;而第三句,心之道終於天,又回到了道經,後麵第四句,道路不同會見無期,卻又是佛經!前麵四句如果跳開來連,將第一句跟第三句直接連上,看看是什麼?”
丫頭輕輕念道:“天之道始於心,心之道終於天!天啊……似乎真的特別貼切。”
“豈止是貼切?簡直是道之絕論!”雪林道:“所有道都來源於內心深處的感悟,而這份感悟的最終走向就是自然大道,如果將這裏麵的佛經剔除掉,剩下的就是一部完整而高深的道經,而要剔除的方法也很簡單,單數是道經,雙數是佛經,絲毫不亂。”
“你等下!”丫頭手一抄將他手中的《金木遺經》拿了過去,在旁邊一張桌子上開始抄寫。
她運筆飛快,經書一頁頁地翻,大約花了一個時辰,她停下了筆,拿起抄好的經書送到雪林的麵前,兩人並排看,這是她按照雪林所說的,一句句跳著抄。
“天之道始於心,心之道終於天,草木微芥伴地生,風華萬古不留痕……”
念到這裏,丫頭眼睛好亮:“象這第三句,如果不連接第四句,得出的結論就是草木卑微,但連上第四句,意思一下子反了過來,草木雖是微芥,一代高人的萬古風華更是連痕跡都不留,真的體現了你所說的那個道理,人在自然萬物麵前該是卑微。”
繼續看!
不知何時,兩顆腦袋越挨越近,但兩人似乎全都沒有注意,他們一心沉入了這本道經之中,經過摘除術,這裏隻剩下一本單純的道經,很多意思都是觸類旁通,兩人如聞大道,都有驚喜至極之感,一直翻到最後一頁,雖然還有很多精微之處他們不懂,但通篇道經雪林卻已全部記下。
這或許就是神識帶給他的另一個好處了。
“現在我也明白……”丫頭抬起頭,突然,她的臉蛋一下子紅了,因為她突然發現她坐在了床上,跟他挨得實在是太近了,幾乎是呼吸相聞啊。
立刻離開!
“你明白什麼了?”
“我……嗯……我終於明白這金木遺經是怎麼來的了!”丫頭好艱難地從尷尬中掙脫:“千年前,寫下這本經書的是一個特殊的人,他原本是個和尚,八百載修佛後由佛入道,成為金木道係的一代宗師,他雖然對道有特殊的淵源,但還是脫不了參佛的過去,幹脆將一部道經和一部佛經合在一塊兒傳了下來,正因為是強行嫁接,很多道之要義被肢解得麵目全非,比如剛才說到的第三句,第十一句,第十七句,二十四句,還有你解釋的人卑道俗那句……你怎麼這樣看我?”
她突然發現雪林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佩服!”雪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