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樓頂層,分為四間小屋,小屋與小屋之間用吊橋相連。
吊橋下麵同樣是深黑,但這深黑並不是因為那叫人看不到的底部,而是因為這頂層與下麵那層之間隔了一層黑布,黑布被編織的特別細特別密,可以叫人從底下往上看,卻看不到這上方溢出的一點光。
一個女子就站在第三間小屋與第四間小屋之間的吊橋上,她看上去二十幾歲,卻做著很幼稚的托腮動作,撅著小嘴,歎息聲頻頻從這張小嘴裏發出。
她是真正的儲君,她本應該叫“龍卓”這個名字,但她覺得自己早就舍棄這個名字了!她還是習慣用自己的乳名“屋屋”。
很多記憶是龍卓沒有而屋屋有的,很多記憶又是屋屋沒有而龍卓有的。
有時候很多記憶會錯亂,會莫名地讓屋屋想起一些有的沒的,例如楚墨是否跟走的時候一樣?樣貌有沒有什麼變化?
有時候,屋屋也會杞人憂天,自己明明是狗尾巴草,卻自己把自己當成美人蕉。因為屋屋會想,自己又變回儲君的話,那楚墨是不是還要和自己成婚,可是自己不喜歡楚墨,拿楚墨是當大哥哥的!
但屋屋從沒想過,楚墨是否還願意與她成婚的問題。
屋屋是幼稚的,是純真的,她也不覺得算計來算計去有多好,有多聰明,她隻想該撒嬌的時候就衝父王母妃撒撒嬌,該正經的時候就叫弄台去正經地處理事情,自己還可以衝父王母妃撒嬌。
“你又在想什麼?”不遠處的聲音傳來嚇得屋屋一哆嗦。
“那個……什麼都沒想!不對!我在想策略,退可守,進可攻!要將敵人扼殺於無形中!要讓敵人察覺不出來,被賣了還得替我數錢!一千兩千三千四千五千!”屋屋想著弄台交給她的東西,但又不能很準確地表達出來,所以隻能想到哪是哪,胡亂地全說出來。
“什麼一千兩千的,你瞎說什麼呢?”
弄台一天有兩個小時的時間會將身體變回真正年紀的高度,而不是永遠像個不到十歲的男童。
他身材纖長,麵容精致,就是表情有些嚴肅,在屋屋看來沒有男童時候的那種可愛勁兒。
“在想你教給我的東西!成為一個儲君,要有智慧、有心眼、有謀略、有……有……”屋屋掰著自己的手指,竟然想不出來第四個是什麼。
“還記不住?想想你還缺什麼?”弄台無奈地歎了口氣,想嗬斥她,又覺得她這樣也買可愛的,狠不下心嗬斥。
“我最缺什麼啊?反正不缺德就對了!”屋屋前半句說的很大聲,後半句是掩著嘴巴趁弄台沒看見時說的。
其實弄台不僅看見了,還聽的很清楚,他有些慍怒,嗔怪道:“我看你真是沒腦子!”
“哦!我還缺腦子!”屋屋以為弄台給自己提了個醒,便歡呼雀躍起來,“這下四個我全記住了!”
弄台被憋的一口氣沒喘上來,猛咳了幾下,胸口的鈍痛讓他忍不住彎下腰。
他知道自己付出的太多,違背天理的事兒幹的也不少,報應遲早是要來的,他會在上誅仙台之前,先飽受心髒被抽離的痛楚,他之前和屋屋說的那些屋屋登基以後的美好生活,根本就沒有他自己的影子!
那時候他說不定都化為灰燼了!
但是弄台他不在乎!他所期盼的也隻是屋屋重登儲君之位,至於屋屋身邊站的夫君是誰,弄台可以不在乎!
隻要屋屋還活著,並且擁有她該有的,弄台就可以不在乎!
“喂喂,弄台,你沒事吧?!我說錯什麼了嗎,不對啊,是你說我缺腦子的!”屋屋趕忙過來弄台身邊,彎腰看著弄台。
他臉色有點蒼白,屋屋伸手去摸弄台的額頭,“不燙的!”
這時候弄台已經起身,掩去了痛苦之情,隻是深吸了幾口氣,便敲了一下屋屋的腦殼道:“當儲君要有智慧、有心眼、有謀略、有胸襟!別再忘了。”
“記住了記住了!”屋屋認真地點頭。
弄台看著這樣的屋屋,又有點想笑,“我現在幹,你要多學多看,慢慢的就會自己幹了,懂不懂?”
“懂。”屋屋這個回答拖了很長的音。
不過她又立即轉移話題,“我看你最近好像很累似的,是不是最近休息不好啊?等這個事兒完了,我讓父王母妃給你拿好多清澄海的寶貝來給你吃!”
“你啊,除了吃就是玩,沒有儲君的樣子!”
隻見屋屋開始窩在弄台的懷裏,輕笑著抓著弄台的癢,並且在弄台懷裏蹭來蹭去,“我就是一坨爛泥,就是一坨爛泥!我需要你把我扶上牆啊!我需要你啊!”
屋屋又道:“我腦子笨,做了壞事,你怎麼做?”
弄台似笑非笑道:“自然是幫你擦屁股。”
“那我做了好事,沒成功,你又怎麼做?”
“還幫你擦屁股唄。”
“那我掉水裏呢?”
“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