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西北江邊兩岸,建有南唐的南北兩座水軍大營。寬闊的江麵上,不時有南唐的水師戰艦巡邏而過,盤查過往船隻,防備有水寇或者偷窺南唐水師大營的奸細混入。
入夜之後,負責值守的水軍巡邏船隻,在船頭懸掛了特製的信號風燈,搖出了水寨,衝入水勢湍急的大江之中。今日負責巡邏的,是水師第一營的二十條小型鰍子船。每船有槳手,持戈甲士,指揮等共計二十五人。各船之間,以燈火鑼聲為號,駛入江中之後,開始在各段巡行起來。
南北水寨相對的江麵之上,每隔十丈遠,便有特製的水上浮燈漂浮在洶湧的江麵上,隨著浩蕩的江水,漂浮不定,顯得漆黑如墨的夜晚之中,江麵之上分外的波瀾壯闊。
水師第一營的指揮使殷九,全副武裝的持槍卓立在一字排開的最中心最大的一艘鰍子船頭,舔了舔凍裂的嘴唇,唾了一口,暗暗罵娘。
寒冬臘月的天氣裏,哪個沒事吃飽了撐的,會在這大半夜的渡江而下?前段日子金陵城鬧的沸沸揚揚的棲霞寺和尚叛國的案子剛剛告一段落,那些和尚死的死,逃的逃,好大一座千年古刹,就這麼毀了,那幾天也是輪到他殷九當值,結果差點被一個凶悍的大和尚給一掌打死,好在他機靈,趕緊跳入寒冷的江水,把船讓給了那大和尚,才保住了一條性命。
這次南唐與楚國開戰,原本駐紮在金陵南北水寨的兩萬水師,也抽調了一萬,前往鄂州,如今金陵城中兵力空虛,四方又是戰亂不斷,南唐皇帝便下旨,京城之中嚴加戒備,尤其是沿江一線,更需要注意。
像這樣的天氣裏,南北水寨大營,依舊每日需要派出一營兵力的水軍在江麵上巡邏戒備。
殷九站在船頭,指揮著槳手沿著江心勻速遊曳,特製的信號風燈,高高掛在船頭的風杆之上,十幾丈遠近距離內的江水水麵,都在視線之內。忽然有手下的甲士搖了搖正在出神的殷九,低聲稟報:“指揮大人快看,那裏好像有東西!”
殷九回過神來,突然打了個激靈,向那名甲士手指的方向看去,黑沉沉的江麵上,果然有東西沿江漂了下來。
殷九鄒了鄒眉,低聲道:“打燈號,示意後麵兩邊的弟兄們保持警戒,劃過去看看!”
鰍子船在江心打了個轉,掉頭向那漂浮物快速的劃了過去。這種鰍子船,在江水上往來穿梭,最是快捷靈便,南方諸國都大量給水師裝備了許多。
說來奇怪,那漂浮物距離他們的鰍子船大概有十五六丈左右的距離,但說話這會功夫到現在,居然一點也沒有向下漂動分毫,依舊停在那裏在水中打擺。
鰍子船快劃到那黑黑的漂浮物前時,殷九忽然發現了這個問題,大驚著剛要喊出口,忽然覺得喉嚨一痛,一道針形飛鏢已經穿喉而過!
同一時間,船上的甲士還沒有反應過來,二十幾道針形飛鏢幾乎在同一時間詭異的劃破冰冷的空氣,穿透了這艘鰍子船上所有人的咽喉!
發射此鏢的人,手法之精妙,簡直神鬼莫測!
二十幾人眼看要紛紛倒下,跌下水去,三道身影卻忽然跳到了船上。三人詭異的在鰍子船上穿梭一個來回,把二十五具屍體全都扶正,端坐船上。
隻聽一個壓低的聲音道:“糟了,主公你看!兩邊還有十幾艘鰍子船,他們之間剛剛肯定發過聯絡的信號,咱們隻顧著殺人,卻忘了留一條活口,問出這訊號的聯絡之法!”
“嘿,有什麼可糟的,如法炮製,把所有的鰍子船全都幹掉!這時候,根本不可能依靠渾水摸魚這招,蒙混過去。若我估計不錯,這江麵上至少有三道以上的警訊封鎖。咱們隻有以雷霆手段,先滅掉這一股巡邏的水軍,讓他們無法摸清咱們的具體情況,才能攪亂他們水師的戰局陣勢,否則一旦陷入他們的水軍陣中,咱們隻有挨宰的份,哪還有機會走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