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溫迪斯科所說的不同,來的同盟公主隻有貝蒂娜一人,還帶著斐迪南皇子。看著最熟悉的兩個人,岡薩雷斯心下一歎,就知道皇室內部已經有了定論。
從自身屬性而言,岡薩雷斯屬於聖光係親和。這一係擁有中遊的治療能力和長久的持續戰鬥時間,算是多麵手。而貝蒂娜公主是英靈殿神官,本身屬性雖然不詳,但想必與聖光或者靈魂類相關,是三位公主中與他屬性最契合的。
強悍子嗣的產生,除了強悍的血脈之外,往往與父母雙方屬性相關。通常,屬性相近、或者完全相同的強者夫婦最有可能得到血脈強悍的子嗣,其餘情況則較小。而屬性完全對立的則隻有最小的可能,但得到的往往是最強悍的血脈傳承。
皇室西維爾家族顯然不願意冒險,因此派出了與岡薩雷斯屬性最相近的貝蒂娜公主而非完全相反的菲尼克斯公主。兩人都是明白人,因此相對而坐時多少有些尷尬,哪怕旁邊有斐迪南皇子不斷地調節氣氛。
“出去走走吧,認識你這麼久了,還沒有獨處過。眼看著我要墜入深淵,走之前不能留下遺憾。”岡薩雷斯突然說道,說的很隨意,內容卻透著無奈。
貝蒂娜公主點點頭,隨著他站起身來。而斐迪南皇子則一臉無所謂地打開一本書,在座位上看起書來。他知道自己的作用,無非就是掩人耳目,堵住中小貴族的嘴罷了。那二位要獨處,怕是皇室某些老不死巴不得的事情。
漫步在奧克蘭公國駐莫德裏克辦事處的花園小徑中,兩人都有些沉默。花開芬芳,縈繞鼻端,倒是憑空多了些溫馨。
貝蒂娜公主突然歎了口氣:“馬上要去深淵了,格洛裏亞這邊還有什麼放心不下的,我可以幫幫忙。”
岡薩雷斯腳步緩了一下,然後恢複正常。他故作輕鬆地回答:“沒什麼,迪奧多西領地在奧克蘭大公的庇護下不會出問題。可以說,除了古德裏安叔叔外,這個世界我已經無牽無掛。”
“弗林家族那邊要不要照拂一下?畢竟薇薇安是這次衝突明麵上的根源,要承受兩個二等公爵的壓力,哪怕是被閹割過的二等公爵,她也很可能會被犧牲。”貝蒂娜突然如同下定決心般,一口氣說完了這番話。
岡薩雷斯停住腳步,沉默著,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知道貝蒂娜公主所說的都是事實,但他卻無能為力,隻能刻意忽略。
看著岡薩雷斯的沉默,貝蒂娜公主慢慢說道:“我被選入英靈殿下一任大神官的候選團,現在在皇室中也算有些分量,有些小事辦起了不算費事。”
“你不用這樣的,雖然我們都知道自己將麵對什麼。”岡薩雷斯苦笑著說道,“而且,辦這些事,定然需要你付出一些代價。”
“就是知道要麵對,我才這麼說的。我總要做些什麼,免得你在鎮壓深淵的過程中內心不安。”貝蒂娜公主冷靜地回答,“你還有三個月就要舉行成年禮,正式進入深淵了,到那時,我們的事情也就必然塵埃落定。如果你為格洛裏亞的事情分心,戰死深淵,你讓我如何自處?”
岡薩雷斯又是一陣沉默,突然盯著貝蒂娜的雙眼,有些痛苦地說道:“但我給不了你什麼,甚至是一個最簡單的承諾。你應該知道,我的心已經死了。自她以後,我已經沒有了再做出承諾的資本。”
“有些事,隻要做就好了。盡己所能,就是最好的承諾。你當下麵臨的困難,就是在深淵之中努力活下來。”貝蒂娜公主微笑著,攏了一下額前的頭發,“政治聯姻,是大貴族們必須經曆的。能夠遇到一個不讓自己反感的,就已經是祖靈庇佑的結果了。”
岡薩雷斯點點頭,長歎一聲:“我總感覺,自己已經虧欠了你太多。”
“其實,當你揮著劍擋在我的身前,不惜遭受深淵甲蟲一擊的時候,我就欠了你一條命。”貝蒂娜公主微笑著說道,停下腳步,在一旁的草地上坐下。
岡薩雷斯突然笑了笑,同樣坐下,慢慢說道:“曾經啊,曾經……”
今夜,月華如水。
第二日下午,貴族議會。
岡薩雷斯一臉無所謂地坐在被告席上,無聊地數著棚頂的吊燈,並觀察著它們的大小,嘴裏碎碎念念地嘀咕著:“這個,這個,大小不一樣;這個,那個,顏色不一樣……這修貴族院的貪了多少錢,弄出這麼個大烏龍。黑幕啊黑幕,我舉報一下怎麼樣?”
也不能怪他如此無聊,這關於他罪名的辯論從早晨一直到現在,足足七個小時也沒吵出一個所以然來。為了體現民主精神,把早有定論的事情搞到如此地步,也算是形式主義的登峰造極之作。但即便再無聊,他也強迫自己不去看證人席上的薇薇安。過去很美,但已是注定回不去。黯然神傷,不如慢慢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