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上階以下的劍道高手,雖然能發出淩厲劍氣,但還不成劍形。如火火和焰焰,以獸體入劍道,多年修煉也不過是上玄之境,發出的劍氣還不能成形。而正階以上者,劍氣已經逐漸宛如實質,凝成劍形,淩厲無匹。若是接近太階,劍氣又化作無形,神出鬼沒。
阿晗當然不知道,那竹竿裏邊,藏著的可是中州二十奇刃中排名第七的夜刃!
再看那魅魃,右手被廢,自然是捂不住兩隻火焰猩了,它踉蹌著後退。舉起右臂,像是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露出來的汙血淋漓的骨頭。
而火火和焰焰,已經是被壓得七竅流血。而火火,竟然還是壓在焰焰身上的,那是一付要護住它的姿勢。感到身上壓力一鬆,它們頓時發出悲鳴之聲,全身痙攣不已。
阿駱發出一道劍氣之後,雙膝頓時跪倒在地,喉結一陣湧動,嘴裏已經湧出許多鮮血。他死死地握住竹竿,想要靠著它把自己撐起來,卻用不上勁。
這不到一刻鍾的時間,曾經的中州奇俠和如今在中州殺手榜上排名第九的白魅,均在魅魃的手下身負重傷。而換來的,也就是魅魃少了一條右臂。
阿晗彷徨無措,她看看火火和焰焰,又看看阿駱,最後還是跑到了後者的身邊,邊扶著他起來,邊哭著說:“大叔,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我不該從草叢裏竄出去的,我……是我害了你們……”
阿駱吃力地笑了一笑,抬起一隻手,輕輕地在阿晗的秀發上撫摸了一下:“傻丫頭,不要怪自己,你做得對。誰看了那情景,誰都會很生氣的……”
阿晗咬著牙,將她的大叔扶到了兩隻火焰猩的身邊。
阿駱竟然還朝它們笑道:“還死不了是吧?”
火火和焰焰呢,朝他齜牙咧嘴,扮了一個鬼臉。一個充滿痛苦的鬼臉。火火還朝阿駱的腰間指了一指,吱吱地叫。阿駱會意,從腰間解下酒囊,自己先狠狠灌了一口,再交給那隻跟著自己學會了喝酒的火焰猩。火火嘎嘎直樂,吃力地抓著酒囊,也灌了兩口,又給焰焰灌了一口。阿晗看著,頓時就升起一股豪情,抓過酒囊也喝上了。
阿駱怪叫:“我們喝酒是為了減輕傷痛,你這是浪費啊!”
叫著,忍不住一陣咳嗽,又咳出一股鮮血,染紅了他那密密麻麻的胡子。
這可傷得不輕啊!強行納入一個不懂體外導引之術的人發出的真氣,這無疑是讓她在自己命門穴上重重打了一掌。而自身對於這股外來真氣的導引,卻還是第一次,還沒有完全運轉通暢就發了出去,對全身經脈又造成震傷。
這種情況,說還剩半條命都可以。
但是,看著阿晗那焦急恐懼的神情,阿駱朝她擺擺手:“沒事,大叔……把這淤血吐出來就沒事了……”
再看魅魃那邊。它一直舉著右手,盯著自己的掌骨看。它嘴裏發出低沉而獰厲的嘶吼,令人聽了不禁毛骨生寒。而更恐怖的是,它微微用力,那隻剩骨頭的五根手指竟然緩緩曲起,漸漸地握成了一個完全沒有皮肉的拳頭,緊緊地握住。
指骨磨在了一起,發出吱吱之聲,讓人聽了不單是牙酸,甚至有一種想吐的感覺。
這連阿駱都看呆了,不禁搖頭:“魅魃果然強悍啊!換成是我,早就疼得哭爹喊娘!奶奶的,它……它還在那握著拳頭玩!”
阿晗又想哭,又想笑:“大叔,你能正經一些麼?”
魅魃緩緩抬頭,發著綠光的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們。
阿駱不禁凜然,微微扭頭看向阿晗:“我說公主殿下,你要是死在這裏了,作何打算?”
“我?死了能做什麼打算啊?”阿晗一陣迷茫,忽而又綻放燦爛笑容:“死就死了,有大叔陪著我!還有火火和焰焰呢……”
扭頭看向還賴在地上的兩隻火焰猩,它們紛紛搖頭,表示不想死。
而魅魃,已經緩緩扭身,走到它那把巨鏟那裏,伸出左手將它拔出。
鏟麵抽離泥土的嘶嘶聲,讓人聽了心悸。
然後,魅魃拖著它,目光獰厲地,一步一步走向阿駱他們。
阿駱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掙脫了阿晗的懷抱,艱難地迎著魅魃走去。
“大叔,你要做什麼?”阿晗嚇了一跳,又要上前去扶住阿駱。
“別上來,我還有一戰之力!”阿駱頭也不扭,森然說道,刹那間竟然散發出一道讓魅魃都不禁一顫的殺氣。接著,他又笑道:“阿晗,知道我是怎麼打算的麼?”
不待阿晗回答,他又一字一頓地說:“就算死,也要讓魅魃一起死!我們都死了,去到了黃泉地獄,有事沒事就打它玩,好不好?”
說著,自有一股豪邁的氣息噴湧而至。
阿晗頓住了腳步,不禁吐出一個字:“好!”
阿駱又向前走了兩步,雙手握住竹竿,左手用力一扭,一截竹竿就脫落了,露出一截劍柄。純黑色的劍柄,黑得像是深夜。在周圍昏暗的環境中,它黑得奪目。握住劍柄,抽出一把更是黑得玄異、如同精魅一般的劍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