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徹斯特警察局。
楊逸雙手被反剪,拷在審訊椅上,接受審訊。
“楊逸,這是在你身上搜到的匕首,和死者身上的傷口完全吻合,你怎麼解釋?”
“我沒殺人。”
“有人親眼看到,你和死者在酒吧發生爭執,你承認嗎?”
“我承認,但…….”
“有目擊著說,死者走出酒吧之後,你也尾隨出去了,你承認嗎?”
“我是出去了,但……”
“我們在你的書桌抽屜裏,發現了這塊懷表,你認得嗎?”
“不認識。”
“昨天夜裏十點到零點,你去了哪裏?”
“……”
審訊室裏非常的寒冷。楊逸被審了一個晚上,凍得嘴唇發紫,臉色蒼白。最後,他用不太熟練的英文哀求道:“警官先生,請你給我弄點吃的和穿的,我實在是受不了了。”
“那好,請你在審訊記錄上簽字。現在證據確鑿,就算你不承認,也足夠定你的罪了。”
他的同班同學,新加坡人李全璞來探望他,給他拎來了周錚的那隻箱子。
“楊,警官說你要棉衣,我就讓房東給開了門,把這個給你帶來了。我找了半天,就數這套棉衣最厚。”
楊逸急忙打開箱子,把棉衣褲穿了起來,一邊對李全璞說:“全璞,太謝謝你了。我們都是中國人,你會幫我的是吧?”
李全璞點了點頭。
“那好,你聽著,我是被冤枉的。你幫我找個私家偵探,讓他幫我查,看誰在陷害我。錢我會給他的。”楊逸說道。
李全璞有些為難:“這恐怕不好辦,定金沒給人家,人家怎麼幫你查?”
楊逸說:“我有錢,隻要你把他領到這兒來,我就有辦法讓他拿到定金。”
李全璞答應後,就離開了。楊逸心裏著急,忽然想起自己是個有組織的人,於是叫來看守,提出要尋求中國領事館的幫助。但被拒絕了。
第二天早上,李全璞來了,後麵還跟著一個五十來歲的小個子英國人。
“霍華德先生,他就是楊逸。楊,這位是霍華德先生,是全英格蘭最好的私家偵探。”李全璞簡短地作了一下介紹,然後說:“我一會兒還有課,就不陪你們了。霍華德先生,楊,失陪了。”
楊逸跟霍華德詳細說明了事情的經過,但對當天夜裏在布萊爾夫人家裏過夜的橋段,卻隻字不提,隻是最後才含糊其辭地說了句:我後來就回去了。事情的經過談完之後,兩人就辦了支付定金的委托事宜,這裏不再細表。
百無聊賴,楊逸便脫下棉衣,開始練起了拳腳,從匕首殺刺到十八羅漢手的記憶碎片,顛來倒去地練著。練著練著,幾個看守也過來觀看,拍手叫好。
吃飯的時間到了,楊逸披上棉衣抖了一抖,隱約地看見,棉衣的裏口袋中,似乎有個白色的物件晃了一下。他掏了出來,是封折疊的信箋,打開信箋一看,頓時氣血翻湧,整顆心好似要跳出身外一般。隻見信箋上娟秀地寫著一首詩:
聞君七夕赴重洋,披星趕月作雲裳。英倫寒夜千年雪,江寧晨曦萬裏霜。朝觀明鏡暮聽雨,聲淚俱下枉斷腸 。此去經年當如意,盼君折梅還故鄉。
阿梅!這是阿梅!棉衣是阿梅做的,棉褲也是阿梅做的,她一直在我身邊!
天哪!楊逸,你也太白癡了!阿梅天天都在你身邊,你居然讓她擱沉箱底!楊逸啊楊逸,你真是有眼無珠、暴殄天物啊!
不行,我得趕緊出去,對,直接給周錚發報,叫他把我的阿梅交出來!
啊!我聽見阿梅在哭,她哭了,她叫我回去,叫我回去娶她,我得趕快回去!
正在楊逸感慨萬千之際,一個聲音立馬讓他回到了現實:“楊逸,現在正式通知你,法庭已接受審理你的案子,後天下午兩點開庭。”
開庭的前一天下午,霍華德終於再一次出現在看守所。
一見麵,霍華德開門見山的說:“你好,楊先生,我現在是作為辯護律師的身份與你談話,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楊逸想了想,試探性的問:“霍華德先生,是不是你的時間不夠,不足以找到有力的線索,所以,以辯護的方式爭取贏得這個案子?”
“是的,但是你放心,我不會向你收取律師費。”霍華德說:“就目前的證詞和物證來看,隻有證明你案發時不在現場,才能百分之百贏得這場官司。”
楊逸此刻的心情非常矛盾,如果向霍華德說出那晚的情況,並讓布萊爾夫人出庭作證的話,布萊爾夫人將名譽掃地;如果不這麼做,自己很可能會被判有罪,那麼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否回去,能否再見到他的阿梅。
沉思了良久,楊逸終於開口說話了:“很遺憾,沒有人能證明。”
霍華德走了。楊逸回到監舍,含著淚,麵向東方大喊一聲:“阿梅,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