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野大尉,快走——”又一個便衣倒在了輪胎下麵。
緊接著,又是一聲長長的馬嘶聲,趙羽正從遠處疾馳過來。
餘下兩名便衣見勢不妙,跳上吉普就發動了起來。
楊逸拔出手槍,側目一瞥,甩手衝吉普車的後輪胎就是一槍。吉普搖搖晃晃了幾下,撞在一顆大樹上,車頭還冒出了滾滾的濃煙。
這時,蘇婷和趙羽已經先後圍了上去,砰砰兩槍,把兩個便衣送上了西天。
“別殺我!我是自己人,我是三十九軍團長熊時輝!”這時熊時輝在車內大聲喊叫著。
但是,蘇婷和趙羽這會兒並沒有理他,而是同時發出一聲驚呼。
“哥!”
“婷婷!”
兩人激動地抱在了一起。
楊逸悲痛地把宮本放下,快步走了過去。“羽哥,蘇婷姐,你倆先別敘舊了,完成任務要緊。”他們現在的處境,並沒有脫離危險,他生怕好事多磨,前功盡棄。宮本已經犧牲了,他不能讓烈士的鮮血白流。同樣,他不能容許因為親情而破壞了整個營救計劃。
果然,熊時輝這時已偷偷摸摸地下了車,正準備逃離這個地方。
楊逸大喝一聲:“熊時輝,你給我站住!”
熊時輝兩腿一哆嗦,就沒敢再往前走。但他嘴上一點也不服輸,故作鎮靜地說道:“小鬼子,你開槍啊,老子要是皺一皺眉,就絕不是英雄好漢!”
楊逸拎著他的衣領,一直往江邊拖,嘴上還罵罵咧咧道:“奶奶的!誰是小鬼子,誰他媽是小鬼子!國軍就是因為有你這種軟蛋,才會屢屢失利。放著手下幾百個弟兄不管,卻跑南京來快活,你娘的對得起列祖列宗嗎!老子今天真後悔救了你,活該讓軍統的殺手把你給宰咯,還害我犧牲了一位最好的同誌。老子現在就剁了你,為宮本報仇!”楊逸越說越來氣,越說情緒就越沒法控製,他把熊時輝往地上一丟,從靴中拔出了匕首。
熊時輝倒在地上,臉色醋白,一個勁地咳嗽,想說話,卻怎麼也說不上來。
蘇婷一看躺在熊時輝旁邊的宮本,頓時花容失色,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楊逸,怎麼回事,宮本幹事怎麼啦?宮本幹事怎麼啦!”
楊逸指了指熊時輝,憤憤地說道:“還不是因為他,這小子要是當時不停下來,軍統殺手就不會開槍。也恨我,幹嘛推開他,要不然,宮本就不會死了。”
這時,趙羽悄悄走了上來,默默地把槍口對準了熊時輝。
蘇婷在一瞥之間,見楊逸和趙羽都起了殺心,立即護住熊時輝,肅然喝道:“你們要幹什麼!難道你們忘了肩上的任務了嗎!難道讓宮本幹事白白犧牲嗎!還不趕快把槍給我放下!”威嚴肅殺的聲音,讓楊逸深深感到一股無法抗拒的正氣,他默默地把匕首插了回去。
趙羽收起槍,哼了一聲:“你這個民族的敗類,今天看在婷婷的麵子上,我先放你一馬。下次再敢臨陣脫逃,我絕不輕饒!”
楊逸搖了搖頭,抱起宮本往江邊走去,心想:“哪兒還有什麼下次,他再也不可能回到部隊,早就被日本人嚇破膽啦。”
這是一片荒蕪的灘塗。
高高的蘆葦蕩,隱藏著幾艘小船,陷在離江麵不遠的淤泥裏。淤泥漿中,突然會鑽出幾隻螃蟹,驚恐地四處奔跑。葦蒿深處,“咕咕咕”的幾聲鳴叫,顯得這裏異常的寧靜。
趙羽的腿腳不太靈便,楊逸就讓他也登上船,自己則站在淤泥裏,使勁地把船推向水中。現在正是退潮的時候,從小船停泊的位置到江麵,他足足推了半個小時。
蘇婷看著他滿臉通紅的樣子,好是心疼,便取出手絹幫楊逸擦汗。趙羽在一邊打諢道:“楊逸,加油!你看我妹妹對你多好,快,使勁!”
蘇婷不好意思地啐了一口,罵道:“哥,你有點沒良心好不,楊逸還不是怕你累著,自己一個人扛。”
楊逸嗯了一聲,問道:“羽哥,蘇婷姐,你倆真的是兄妹嗎?怎麼一個姓趙,一個姓蘇啊?”
蘇婷笑道:“這還不簡單啊,爹喜歡我,我就跟爹姓蘇了,娘喜歡他,他就跟娘姓趙了。你連這都不懂,真笨!”
“那你娘和你爹呐?”
蘇婷一愣,轉眼問趙羽:“哥,你知道爹娘在哪兒嗎?我一直都沒有他們的消息。”
趙羽悲憤地說:“他們犧牲了,聽說是在華北,為了掩護行政公署的一位專員,雙雙遇難。父親的屍首被鬼子掛在城牆上,十天後才被人取下安葬。母親……母親連屍首都沒有留下。”說著,竟輕輕地哭了起來。
楊逸頓時肅然起敬,他猛地用力推了一把,小船順利地推進了江中。
遠處,傳來了密密麻麻的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