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逸成功地收編了熊時輝殘部,總共二百八十八人。另有數人不知是何緣故,在部隊開拔前失蹤了。楊逸因為一時興奮,便沒有太在意這件事。
但這件事還是引起了阿菊的關注。本來,她是想等楊逸順利收編之後,在適當的時機除掉熊時輝的。但當時的場麵比較熱烈,官兵們個個熱血沸騰,這時候殺他,顯然時機不對。於是,她便暫時放下了這個打算。
可那天夜裏,等她和楊逸在清點官兵人數,準備發放新式武器的時候,發現少了十個人。他們都是原先手槍連的人,其中一個還是連長,和熊時輝又是同鄉。阿菊猜想,這些人一定是跟著熊時輝離開了。
既然熊時輝已走,她也不忙著去追他。眼前最重要的事,是幫助楊逸整飭軍紀。
所以,在阿菊的幫助下,楊逸就把這二百八十八人分為四個小隊,每小隊七十二人。他任命僅有的三名軍官,分別擔任其中三個小隊的隊長。另外一個小隊沒有長官可以任命,考慮到關誌強經驗比較豐富,便把他給調了過來。這樣一來,楚贇懋就自然而然地變成了九保旅那邊四十八名兄弟的老大。
楊逸又給每個小隊配備了四挺機槍。考慮到將來要轉入地下工作,還把山洞裏麵所有的魯格手槍取了出來。楊逸點了點,居然整整有一百支手槍。
可現在擺在他們麵前的,還有兩個難點。首先一個問題,就是那些榴彈炮該怎麼辦?趙羽說這事好辦,他來的時候,就已經通知了周團長和黃隊長。他會在汪莊守候,等待新四軍的到來。
第二個問題,就是彈藥和手槍的問題。進攻武器,兄弟們一人一把,背在身上倒也沒事。可一人扛著一箱彈藥,可就不利於隱蔽行軍了。特別是人數眾多,這麼一大幫人,浩浩蕩蕩地往南京趕,沒到六合,就得讓鬼子發現。
最後,楊逸他們合計了一下,決定取道銅陵,跨過長江,從皖南的宣城一線,秘密潛入南京地區。
這條行軍路線可真是很長,但非常的安全,如果順利的話,足足要走上一個月了。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幾個人都一致同意按照這個方案行動。
楊逸因為離開南京已久,為避免被日本人懷疑,便先行一步離開了。臨走時,千叮嚀萬囑咐,叫阿菊一定要帶著弟兄們平安抵達南京。
陳小布因為傷勢未愈,便留在了雙溝集養傷,這裏暫且不表。
話說杜梅回到南京,連醫院都沒去,便和大塚平治直接趕到了警備司令部。她詳細地向天穀彙報了來安那邊的情況,氣得天穀直罵加藤無能。最後,杜梅還主動向天穀請求,允許她以武士的身份自裁。
天穀好言安慰了她幾句,忽然把矛頭指向了大塚。他罵了足足有半個小時,把大塚罵得狗血淋頭。大致的意思是擅離職守,對行動沒有起到任何效果,甚至沒能保護好梅川,還諷刺他是出去遊山玩水的。
大塚畢恭畢敬地站著讓他教訓,連聲打“嗨”,可心裏極為鬱悶。倒不是因為天穀罵他,而是杜梅回到南京以後,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一下子又回到了從前的模樣,那麼冷漠,那麼讓人難以接近。他為了她,可以放下南京的公務不管,甘願受天穀責罵,這些都無所謂。可杜梅的態度,轉變得實在是太快了,連一個小小的微笑都沒有。讓他一時難以接受。
天穀終於罵完了。他拿起電話,讓人把加藤和熊野給叫回來。然後揮揮手,就讓他倆出去。大塚出來後,還期望再次跟杜梅套近乎,並主動要求送她去醫院治療。可杜梅又一次冷冰冰地回絕了他,還告誡他不要兒女情長,一切要以帝國的利益為重。
大塚望著杜梅蹣跚著走進醫院,心裏癢癢的,有些憐惜,又有些慍惱。
大塚平治悻悻地回到了特高科的辦公室。他的屁股還沒坐穩,小林吉四郎便拿著一張稿紙走了進來。“課長,您回來啦。”
大塚哼了一聲,厭惡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什麼事?”
“您上次……上次讓我,嗯,盯著那個鄭蘭吟,有……有……”
大塚啪地一拍桌子,叫道:“有眉目啦?”
小林閉著嘴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後又窩起嘴唇,還想說點什麼。大塚一把將他的稿紙奪了過來,不耐煩地揮揮手說:“你也別彙報了,直接給我看得了。有事我會叫你,你先出去吧。”
小林恭敬地點著頭,唯唯諾諾地退了出去。
大塚細細地把稿紙從頭到尾看了幾遍,忽然抓起話筒,提著搖柄搖了幾下。“莫西莫西!小西君,是我。我這裏有份名單,對,一會兒就給你送過來。嗨!我們見麵再聊,再見!”
杜梅做完手術,靜靜地躺在病床上,等著繆德明過來看她。這是她生平第二次受傷,而她第一次受傷的時候,正是和繆德明在一起。也是在南京,也是在這個季節。就是因為那次的受傷,繆德明漸漸地走進了她的生活。並且,兩個人的命運,從此就無法逃避地被捆綁在一起。所以,當她一踏上南京這片土地,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繆德明,想起他們那段難以忘懷的經曆。這或許就是杜梅冷漠大塚平治的主要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