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冠立刻感到事態的嚴重,他皺了皺眉,說道:“別說了!你給我在屋裏呆著,哪兒都不許去。”說罷,他披了件風衣,快步出堂,就往鈔庫街趕。
他一來到楊逸開的那間診所,便把夫子廟那邊的情況以及他的猜測對章文功說了。章文功不敢怠慢,放下手中的活,去找顧效寅,並讓徐文冠回去靜候消息。
回來之後,徐文冠焦急在屋子裏等著,不時地向七伢子詢問當時街上的情形。七伢子說得也不是很清楚,隻是說場麵非常混亂,便衣們還開槍了,據說是抓了兩個毛賊。最後,他還煞有其事地說起楊逸和阿竹也從照相館裏出來。
“什麼!他們去照相館幹嘛?難道也叫特高科給盯上啦?”徐文冠一聽立刻坐不住了,心裏直罵:“胡鬧,簡直是瞎胡鬧!沒事跑照相館幹嘛?丫頭,你這不是添亂嘛。”
七伢子一頭霧水地看著徐文冠,有些猜不透他的意思。隻見徐文冠來回踱了幾圈,不耐煩地衝他擺了擺手。
七伢子出去了,徐文冠隻能坐等著幹著急。他唯一指望的,就是章文功能不能給他帶來有價值的情報。因為他知道,在憲兵隊裏,有個翻譯和章文功的關係特別好。
大半天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章文功終於出現了,他一頭是汗地跑了進來。“劉澤先夫婦雙雙被捕,鄭蘭吟已經叛變。四哥,你這裏已經不安全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劉澤先還沒有說?是不是?”徐文冠追問道。
“是的,四哥。可萬一他說了,那就來不及了!”章文功焦急地說道。
徐文冠這時反而鎮定了下來,他示意章文功坐下喘口氣,然後說道:“是應該做好撤離的準備,但不是現在。老章,你時刻與裏麵的人保持聯係,一有情況,隨時向我彙報。現在當務之急,七伢子必須安全轉移出去。鄭蘭吟認得七伢子,但她並不知道他是我們妙春堂的人,這就好辦了。對於劉澤先,我們應該盡快組織營救。我待會兒重新布置,聯絡黨組成員今晚緊急碰頭,商量對策。老章,今晚的會議,你就不要參加了。”
章文功走了,徐文冠又安排七伢子化了妝,往茅山方麵轉移,自不多說。可緊急碰頭會上,大夥的意見,卻是前所未有的不一致。
在會上,徐文冠提出了兩件事情。
一是劉澤先的營救問題,眾人討論來討論去,一直沒有一個可靠的方案。嘴上都說要救人,可一提方案,沒有一個說得上來。有幾個居然摩拳擦掌,說要硬闖憲兵隊,武裝營救劉澤先。
徐文冠看著這些平時工作在各個不同戰線的同誌,有些哭笑不得。他們有的是教書的,有的是開書店的,還有的做著小買賣。別看平時地下工作幹得出色,可要說起怎麼救人,也隻能是表表決心罷了。他這時多想趙羽在他身邊,幫他出出主意。隱約之中,他甚至覺得,就算楊逸在這裏,也比他們管用得多。畢竟,這小子還是幹了幾件漂亮活。
就這樣,營救劉澤先的事就這麼擱置下來。不過有一點倒是肯定的,那就是大夥都沒有放棄劉澤先。這讓徐文冠多少感到一些安慰,他打算開完會,回去再好好想一想,怎麼樣才能讓劉澤先脫離魔爪。
接下來就是阿竹的婚事。他倒沒有明說,隻是說我們的一個同誌,和一個雙重身份的軍統特務正在發展戀愛關係。為了保密起見,暫不公開姓名。幾個先前被發展為洪武堂成員的,隱約猜到那人就是楊逸。所以他們首先叫好,他們說這件事,意義非常重大。一方麵這意味著統戰工作的巨大突破;另一麵,在群眾基礎相對較好的洪門裏麵,可以為我黨樹立積極的正麵形象。但還有多數聲音是反對的,他們說既然那人是國民黨特務,那就絕不可靠,絕不能吸收到革命隊伍中來。於是,兩種聲音並起,你來我往,大有上綱上線,燎起黨內鬥爭之勢。徐文冠一看局麵有些失控,便及時製止了他們。
“唉,丫頭啊,你得理解我,徐叔我可真是很為難啊。”開完會,他不由得暗自嗟歎。旋即,他又想起了楊逸,直覺告訴他,楊逸一定能有辦法,來解開他心中的結。“嗯,對了,楊逸既然已經回來了,我何不先去會會他。看看他對營救這件事,會有什麼好的想法。”徐文冠心念一動,就沒有直接回妙春堂,而是趁著夜幕,往井水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