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幽暗的宮殿,荒草叢生,彌漫著蕭索的氣氛,正殿裏,即使長年未曾也不掩它當年輝煌。而它的正中央,一個女人跌坐在地,神色灰敗,滿目淒涼。
“你當真,如此待我?”那女人喃喃道,“這麼多年的情意,竟隻是一場利用,君瀾華,你當真對得起我!”
她麵前站著的男人黃袍加身,麵色冷峻,“晏靜姝,認清自己的身份,你有什麼資格質問朕?”女人聽了這話大笑出聲,笑聲刺耳,“哈哈,你要我認清身份?君瀾華,當年你還是卑微皇子的時候,怎麼不要我認清身份?”
男人皺了皺眉,似是不屑與她多言,轉身便走。女人繼續在地上坐著,麵色恍惚,好似看見了過去,過了好久,她低低的笑出聲來,“當年你許我十裏紅妝,天下陪嫁,一輩子不負卿心,卻原來,一切不過都是鏡中花、水中月,山盟海誓都付了這斷壁殘垣、錦繡成灰!”
說罷,低聲抽泣起來,哭聲回蕩在宮殿之中,是人莫名的感到淒涼。
貳
春日裏花團錦簇,美不勝收,豆蔻年華的少女手持團扇,坐在秋千上一蕩一蕩的,卻心不在焉的模樣,好似在思念著什麼人。
“啊呀!”女孩驚叫一聲,身體忽而騰空。抱著她的是一個與她年紀相仿的少年,“你、你快放我下來,會、會有人看見的。”女孩霞飛雙頰,嬌嗔道。那少年聽了,並沒有把她放下來,反而揚起脖子說:“我就不放,我就要抱著你,一輩子也不分開。”女孩聽了,嘴角浮起羞澀的笑意,麵上卻不依不饒,“你這登徒子,誰要跟你一輩子!”兩人打打鬧鬧,笑聲飄散在整個花園裏。
晏靜姝在睡夢中彎起了嘴角,好似又回到了年少時,他倆無憂無慮的笑鬧著。
花園裏的溫馨還未散去,畫麵一轉,卻是在風雲詭譎的後宮之中,宮殿裏身著鳳袍的女子儼然是十多年後的女孩,她麵容平靜,不怒自威,“你說的,是真的?”
底下跪著一個侍衛模樣的人,“奴才不敢欺瞞娘娘,大公子和二公子出兵北荒,不幸覆難,老爺大受打擊,現下性命垂危,底下的人多是見風使舵的,見幾位當家的皆是此般模樣,漸漸地倒散了大半。”女子麵色冰冷,“哼,倒都是些‘有眼色的’,卻是不把本宮放在眼裏了!”周圍奴才侍女見她發怒,皆是伏地惶恐。
晏靜姝皺起了眉頭,她知道後來會發生什麼,晏家式微,自己被廢冷宮……她在睡夢中劇烈的掙紮起來,她不要再墮入那黑暗的深淵!
“姝兒,姝兒,沒事了,沒事了。”朗如清風的男子將她抱入懷中,輕聲安撫著,“沒事了,表哥在這裏,表哥會保護好姝兒,不會再有人傷害姝兒了。”晏靜姝猛的睜開眼睛,額頭上滿是冷汗,“表哥?”聲音帶著不確定。謝清夜疼惜不已,他千嬌百寵長大的妹妹,怎麼就被君瀾華那個殺千刀的糟蹋成這樣了!
晏靜姝慢慢冷靜下來,她記起來了,那日君瀾華冷漠離去,終於粉碎了她最後一絲希望。萬般絕望之下,她想到了自盡,三尺白綾高高懸掛於橫梁之上,若不是表哥趕到,她這時早已是白骨一堆。
表哥是光風霽月,天下傳頌的謝家小侯爺,精明無雙,公子如玉。她許久未見過表哥,還以為表哥出什麼事了,卻原來是與許國郡主結了秦晉之好,隻是當時還未宣布。表哥聽說她的事,擔心她的安危,便來救她出去,正好救下欲赴黃泉的她。
自那時表哥將她救出已過了三年,這三年來,表哥親自教她武藝權謀,許國皇帝聖明,不介意她安國皇後的身份,又許女子為官,於是她入伍參軍,成了許國最年輕的女戰將。
“表哥,”晏靜姝輕聲開口,“明日就是攻城之日了,我——”“你若狠不下心,表哥代你去。”謝清夜溫聲道。“我沒事的,”晏靜姝退出他的懷抱,她知道表哥是擔心她還是狠不下心腸,可是這一戰,她必須要自己去,“表哥,你去歇息吧,姝兒明白。”